柳刹看着那些骸骨上冒出的金光。

　　魂魄都在打顫。

　　他無法活動，被墨芊定在了那裡。

　　墨芊冷冷地看着他，當着他的面，放出了扳指裡一個個孩子的魂魄，孩子們終于能入土為安，終于解脫了扳指的束縛，魂魄跳躍地沖出來。

　　他們每個人飄向骸骨時，都要穿透柳刹的魂魄。

　　怨念、恨意、痛苦全部留在了柳刹身上。

　　他們帶走的，隻有希望。

　　柳刹的魂魄被穿透，昭示着他這百年的失敗。

　　它魂魄像裝了感知，痛得扭曲。

　　墨芊站在他們面前，在進行着一場大型超度。

　　柳刹眼神裡帶着濃濃的戾氣。

　　“墨芊！
墨芊！
墨芊！
我詛咒你——啊——”

　　柳刹的話沒機會說完。

　　魂魄已經扭成了麻花。

　　墨芊手上繼續進行着法事，忽略柳刹的尖叫。

　　山頂大風奔騰而來，風聲呼嘯，吹得亂石狂刮。

　　但墨芊像被什麼籠罩着。

　　完全的避開了碎石。

　　“柳刹，你在顧家拿走的一切，都要還回來。
而你做的所有惡行，也都會在你身上找回來，你不會魂飛魄散，你會在地獄裡不停地贖罪贖罪，之後等你轉世，會接着一代又一代的贖罪，直到你贖完所有罪。
柳刹，你去贖完你的罪，才算是給你女兒的福報。
”

　　墨芊淡淡地說完話。

　　接着送走了最後一個嬰靈。

　　孩子們歸于黃土，在百年之後，終于能重回輪回道。

　　那一個個是嬰靈穿透柳刹魂魄。

　　柳刹百年功力毀于一刻。

　　他歇斯底裡地尖叫，好像不肯承認他的失敗。

　　風聲混合尖叫。

　　山頂上如同地獄般駭人。

　　墨芊閉上眼，口中低語，雙手抱拳，靜靜地站在那裡。

　　許久，山上才歸于平靜。

　　那一刻，山上的枯枝冒出新芽，結冰的山泉緩緩流淌，微風都帶起了暖意。

　　墨芊微微睜開眼。

　　唇角露出淺淺的笑意。

　　她豎起扳指，把裡面最後一個魂魄請了出來。

　　顧斯年出現在她面前。

　　小老頭咧着嘴，幹打雷不下雨地啜泣幾聲。

　　“這些孩子們終于送走了！
咱們顧家救回來了，救回來了！
我下去也能見我的列祖列宗了！
玄孫女，你真是我們家的小福星，還好有你啊！
”

　　顧斯年驚歎，臉上是如釋重負的輕松。

　　他在附近飄了一圈，魂魄都好像變輕了。

　　繞着繞着，顧斯年忽然反應過來。

　　他低下頭，看着自己越來越淺的魂魄。

　　緊張地望向墨芊。

　　“我，我，我這怎麼回事？
”

　　“事情了了，你也該走了。
”

　　墨芊搖晃着手裡的扳指，那扳指的顔色越發清透。

　　“以前你的魂魄無法轉世，是因為孩子們的怨氣未消，有執念拉着你，無法投胎轉世。
現在他們怨念已消，你也該走了。
”

　　顧斯年聽懂了。

　　他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墨芊。

　　許久，才輕笑一聲，跟自己的玄孫女道别。

　　“芊芊，高祖父走了，你要照顧好自己。
”

　　“你哥哥們不省心，還好有你。
”

　　“以後顧家就靠你了。
你想高祖父了，就給我燒紙，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看見，應該看得到吧！
”

　　真到離開的時候，顧斯年反而舍不得了。

　　他叮囑着墨芊，眼裡都是不舍。

　　墨芊靜靜看着他，朝他揮了揮手。

　　“不用燒紙。
我想見你，随時能把你喊出來，投胎轉世要排隊，沒準我都死了，你還沒排到。
”

　　顧斯年，“……”

　　氣氛霎時有些尴尬。

　　高祖父醞釀了這麼半天的情緒，一瞬被澆滅。

　　好在，也沒給他多久的尴尬時間。

　　魂影越來越淡。

　　漸漸地完全消失。

　　顧斯年隻來得及，又跟玄孫女說了兩聲再見。

　　不過，在他最後消失前。

　　墨芊朝着他丢來一張符篆。

　　“這符給你走後門，記得收好。
”

　　隐約的一句話，跟着符篆同時傳了過來。

　　……

　　“哥，你有沒有感覺，最近沒那麼倒黴了？
”

　　晚上吃飯的時候。

　　顧少霆忍不住問。

　　顧弘深蹙起眉，嘴角抽了抽，黑着臉丢給他三個字，“沒感覺。
”

　　顧少霆，“？
？
？
”

　　這麼明顯，老大居然沒感覺？

　　最近顧少霆明顯意識到，他不那麼破财了，工資甚至都能攢下了，雖然還沒有暴富的迹象，但已經比之前好多了。

　　“連老六都感覺到了，你沒感覺？
”顧少霆疑惑地打量着顧弘深，又問了一遍。

　　顧弘深目光朝身後掃了一眼。

　　接着轉回來，口型擠出兩個字，“閉嘴。
”

　　顧少霆聞言一挑眉。

　　這是讓他閉嘴？

　　他歪頭，朝大哥身後看去，發現萬嬌正往他們這邊看。

　　顧少霆馬上反應過來。

　　斜睨着大哥，嫌棄地癟癟嘴。

　　他靠近顧弘深，壓低聲音道，“大哥，該不會你還得裝可憐才能留住大嫂？
那也裝不了多久了，家裡這麼多人，你還能堵住所有人的嘴？
”

　　顧弘深垂眸睨着顧少霆，“你先管住自己的嘴，别給我添亂。
”

　　“哦。
”

　　顧少霆了然地應了聲。

　　卻沒真的閉嘴，而是又湊到顧弘深身邊，“大哥，想堵住我的嘴，沒那麼容易——哎哎哎——”

　　顧少霆這個玩笑沒開完。

　　已經被顧弘深勾住脖子，一把把他的頭按在沙發上。

　　論武力，顧少霆完全不是對手。

　　他趕緊舉手投降，“哥，我錯了，我閉嘴。
”

　　“晚了。
”

　　顧弘深給了顧少霆腦袋一個暴栗。

　　“哥！
小姿！
”顧少霆求助外場救援。

　　童英姿在跟萬嬌聊着天，聽到顧少霆的求救，不緊不慢地回了句，“啊？
顧少霆，你喊我嗎？
家務事不管，有事你報警。
”

　　顧少霆，“……”

　　全家人哄堂大笑。

　　就在這個時候，客廳裡進來人了。

　　衆人一見，全都停了下來，傻傻地看着來人。

　　好一會兒，大家齊聲驚呼。

　　“芊芊！
”

　　随着聲音，大家一擁而上，朝墨芊圍了過來。

　　墨芊目光在衆人臉上掃過。

　　尤其着重盯着幾個姓顧的。

　　等他們走到近前，墨芊已經在他們臉上掃過一圈。

　　她看完，露出滿意的神情。

　　“天煞已經破了，你們的财運要回來了。
”

　　走到一半的顧弘深，頓住腳步。

　　顧少霆立刻跳遠半米，緊急補了句，“這次可不是我說的，你揍你妹去！
”

　　顧弘深，“……”

　　他是嫌命長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