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書一點問題沒有,蘇落也幹脆,“不瞞兩位大哥,我之前想着和真定那邊的屠戶簽訂契約,長期收下水的話,就是按照一桶十三文的價格,你們看這個價可以不?
”
張二哥就道:“可以,那就十三文一桶。
”
契約文書簽訂,明日一早去津南縣衙蓋章就算是生效了。
至于張大哥張二哥如何收齊這些下水,如何從中得利,就不在蘇落考慮範圍内了。
春杏端了飯菜過來,大家就着熱飯又将送下水的事宜仔細敲定了,等送張大哥張二哥離開,春杏笑的見牙不見眼的朝蘇落道:“這下可好了,每天不用專門再去買下水了,等着上門送來就成,小竹子明兒也能踏踏實實睡了。
”
站在門口,蘇落眼睛習慣性的瞥了一眼隔壁的大門。
然後一愣。
門鎖沒了?
門半掩着?
這是回來了?
蘇落自己都沒意識到,心尖猛地收了一下。
春杏見蘇落不理她,轉頭看蘇落,瞧她目光盯着隔壁的門,就笑道:“剛剛你在屋裡和張大哥張二哥說話,蕭大哥和平安哥就回來了。
”
蘇落擡腳就朝隔壁走。
走了兩步,倏地頓住腳。
她這是要做什麼?
這樣着急的去隔壁幹什麼?
去看箫譽?
看什麼?
見了面說什麼?
蘇落微蜷的手指收緊一下,停在那裡抿了抿唇,覺得自己有點什麼大病。
春杏狐疑的看着蘇落,小聲道:“小姐,你找蕭大哥有事?
”
蘇落張了張嘴,“沒有。
”
能有什麼事。
不是有事,是有病。
春杏看了她一眼,又看了隔壁大門一眼,“他們剛回來沒有一刻鐘呢,估計兄弟倆正忙着收拾呢,咱們進去可能不太方便。
”
人家趕了路,風塵仆仆的回來,兄弟倆也許洗漱一番呢。
她們倆姑娘進去,撞上了的确是不方便。
蘇落嗯了一聲,轉身往回走。
“蘇兄弟?
”
蘇落才邁出一步,背後忽然傳來一道開門聲再加一道再熟悉不過的招呼聲。
這聲音,在主人不在的三天裡,蘇落幾乎每天都要想起來,想起來好多遍。
給自己加油打氣要想起來,閑得無聊也要想起來。
猝不及防聽到這一聲,蘇落微垂的睫毛顫了顫,心尖繃的緊緊的,回頭。
夜色裡,月光下,箫譽半帶着笑,斜倚在門框處,一雙好看的桃花眼裡蓄着溫柔,看着她,“我在院子裡聽你好像要來找我,怎麼又不來了?
”
蘇落站在那裡看着箫譽,心跳的砰砰的。
蘇落以前追了陳珩五年,那五年裡,她也因為陳珩的一句話一個眼神一個笑而害羞,可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見到人就心跳的快成這樣。
手心密密的汗一層。
後背心也是汗。
就跟進了數伏天一樣。
蘇落嗓子眼吞咽,像是要把快蹦出來的心咽回去,她都不知道自己剛剛擡腳就要朝人家院裡走是要去幹什麼,此時随口扯了一句,“沒什麼,就是,就是想看看你們吃飯了沒。
”
箫譽腰杆一挺,站直了,朝蘇落走過來。
略微低了一點頭,壞着心眼在她耳邊不高不低,“沒吃呢,正打算去你家蹭飯,不知道蘇兄弟管不管飯呢?
”
箫譽說完,站直了身體,垂眼看蘇落。
春杏瞪大了眼:這是我能待的地方?
火速,麻溜,飛快,蹑手蹑腳,轉身回了自家院子。
燒柴,點火,熱飯!
箫譽說話的時候,熱氣噴灑在蘇落耳邊,她耳朵麻麻的,半個肩膀也麻麻的,讓人不由懷疑,這初春的夜晚竟然就這麼熱了?
以前她大數伏天的和陳珩說話,也沒熱成這樣。
動了動嘴角,忍着快要蹦出來的心,蘇落沒看箫譽,兩隻手不知道什麼時候交疊一起,手指頭勾纏着,擰巴着,“吃呗。
”
她聲音小。
箫譽看着她,有點想笑,但又怕笑出來臊白人,但又忍不住往出冒壞心眼,略微又向前傾了一點身子,湊近蘇落,“問你呢,讓不讓蹭飯?
”
他偏頭看着蘇落,膝蓋微曲,半蹲着身子,兩手撐在大腿上,眼睛和蘇落持平,一雙蓄着情的眼睛就直勾勾的看着蘇落。
離得這麼近,呼吸都糾纏到一起。
蘇落那顆猛跳的心,倏忽就漏掉一拍,“讓。
”
話音出口,又覺得自己有點呆愣,瞬間血色從臉頰蔓延到耳根脖頸,在夜色裡,不明顯,但是架不住箫譽離得她近,看的清清楚楚。
箫譽讓蘇落這樣惹得一顆心癢,忍了又忍,沒忍住,“你臉紅了。
”
蘇落:......!
箫譽得寸進尺,“你是單和我說話要臉紅,還是和别的男子說話也臉紅?
剛剛見你送那倆屠戶出來的時候,好像沒臉紅。
”
蘇落先是一愣,繼而反應過來什麼,瞥了箫譽一眼,“你怎麼知道我送誰出來?
”
“嗯。
”箫譽嗓子帶着一點慵懶,尾音上揚,勾人心魄,“我一直在門口呢,就想看看你來不來找我。
”
蘇落:......!
院裡平安:也不怕騷斷你的腿!
“你還沒說呢,怎麼要來找我了,又後悔不來了?
怎麼了?
”
兩人站的這樣近,呼吸都勾纏着,箫譽說話,像是呢喃。
蘇落臉紅面熱,心跳不止,嗓子眼沒忍住,咽了咽唾沫,“沒,沒怎麼,怕進去你和平安不方便。
”
箫譽短促的笑了一下,沒忍住,伸手在蘇落鼻尖兒點了一下,“你進來,什麼時候都方便。
”
蘇落像是中電一樣,朝後一躲。
被箫譽點過的鼻子尖,明明箫譽的手指是涼的,她鼻子尖卻覺得燙。
天!
她這是在做什麼!
就在蘇落心裡洶湧起翻江倒海的情緒時,箫譽意猶未盡看她一眼,按捺着情緒道:“不好意思,剛剛看你,一下想起我家大黃了,沒忍住,對不住。
”
蘇落滿腔的羞赧不安害臊掙紮......總之種種情愫瞬間暫停,怔了一下,錯愕看箫譽,“大黃?
”
箫譽站直了身子,“昂,我家養的狗崽子,剛剛三個月,讨人喜的很。
”
說完,轉身進了蘇落家院子。
徒留蘇落咬牙切齒跺腳怒吼,“箫譽!
”
她在這裡不安又害臊半天,又緊張又害怕的,合着人家拿她當狗崽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