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搖頭。
“你爹爹練兵,那還是十幾年前的事,我現在隻記得我給那幫人請的教習師傅就是現如今教子慕和小竹子功夫的那位先生,旁的基本上想不起什麼有用的,而且當時來山上的人,全都是男的,根本沒有姑娘。
我這些年一直在京都,就算是得罪人,得罪的也是京都這些妃嫔命婦們,絕無可能和江湖人士有恩怨。
至于你爹爹那邊是不是得罪了江湖人......這個怕是難查。
”
人都死了五年了。
就算是雁過留痕,這五年的時間,也足以将這些曾經根本沒有注意到過的痕迹抹掉。
箫譽摟了長公主的肩膀,“沒事兒,想不起來也沒事兒,咱們從長計議,手裡已經有一個她們玉門派的活口了,也知道他們大本營就在薊山,咱們慢慢來,你也别太為難自己。
”
送了長公主回院子,箫譽轉頭去接蘇落。
蘇落一張臉讓狗啃了,見不得人,帶了一層薄紗不放心,又帶了個圍帽。
以至于蘇落進了顧瑤那屋子的時候,原本還面上如一潭死水的顧瑤,硬是在蘇落還未開口的時候,就臉上震驚出一抹裂痕。
她難以置信的看着蘇落,疾言厲色,“你難道怕我有什麼病傳染給你?
”
同在一個府裡,不過是跨個院子過來見面,有必要武裝成這樣嗎?
蘇落:......
“你倒也不必什麼事都往自己身上攬,畢竟這世上的事,不是什麼都和你有關系的。
”蘇落看了顧瑤一眼,心裡歎了口氣,提了裙角落座。
顧瑤皺眉看她。
顧瑤想過無數次再見蘇落的時候的開場,甚至就在蘇落來之前,她都打定主意要蘇落好好求她一番她才開口。
結果......
就成這樣了。
顧瑤甚至現在更好奇蘇落的嗓子,“你這是被陳珩折磨的嗎?
喊救命喊得?
”
蘇落:......
這對話的方向是不是有點跑偏?
不過無所謂,能聊就行。
猶豫了一下,蘇落擡手将圍帽摘掉,然後扯了自己臉上的那方絲巾。
顧瑤一眼看到蘇落痕迹滿滿的臉,頓時倒吸一口冷氣,“你這......這是陳珩弄得?
”
顧瑤甚至一時間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如何。
陳珩雖然也打她,但是絕對沒有對蘇落這麼狠啊。
陳珩那麼喜歡蘇落,也下這麼重的手?
就在顧瑤心裡猜疑間,蘇落道:“陳珩隻打了我兩巴掌,剩下,是王爺弄得。
”
顧瑤捏在手裡的那把紫檀木梳,咣當,再次落地。
梳子:......我沒惹你們任何人,下次說話能把我放桌上再說嗎?
!
震驚的看着蘇落,看着她臉上密密麻麻的痕迹,顧瑤忽然笑起來,“你也沒比我好到哪去,我以為你嫁給南淮王,當真過得很幸福,沒想到,他也對你動手!
這還不如陳珩呢。
陳珩最多是打我幾巴掌,王爺這......”
蘇落扯着嘴角勾了個笑,“王爺親的、”
顧瑤舌頭一閃,這次手裡沒了木梳,沒得掉落,但人差點從椅子上滑下來、
眼底是肉眼可見的不可思議。
蘇落笑道:“陳珩綁架了我,想要欺辱我,王爺怕我心裡留下陰影,昨兒夜裡折騰的有點兇了。
”
顧瑤像是聽到了什麼天方夜譚的話,“你讓陳珩欺負,南淮王不僅沒有嫌惡你,反而還......還......還和你......”
“很難想象,是嗎?
在你心裡,女人隻要被玷污了,那男人一定會嫌棄她如一塊破布一樣,轉手丢掉,說不定都要嫌髒,連丢都不會親手去丢。
不瞞你說,之前,我也這樣想。
被陳珩綁架,我當時吓死了,我最怕的不是死,我怕陳珩玷污了我,王爺不要我了。
我想盡一切辦法去反抗,所幸,陳珩沒有得逞到最後一步。
”
顧瑤攥着拳,“隻是沒有得逞到最後一步,可他到底也做了其他的,不是嗎?
而且......這到沒到最後一步,你說,難道王爺就信?
綁架你的人可是陳珩。
”
蘇落就道:“那我就要感謝王爺,的确是,我說,他就信了,他不僅沒有嫌棄我被陳珩糟踐,反而更加心疼我。
這具體表現......你也看到了。
我身上,除了臉上,别的地方也沒有什麼好的。
”
“你......你不要臉!
”顧瑤是萬萬想不到,蘇落竟然這樣直白的将他們夫妻閨房之事拿出來和她說。
蘇落道:“不要臉?
或許吧,但我隻想告訴你,天底下不是所有男人都像陳珩那樣的,得到的時候,從來不知道珍惜,失去了也不會用真心去挽回。
他的世界裡,永遠都隻有他自己。
也許你覺得他不憐惜你,他心裡隻有我,可如果他心裡真的有我,他真的愛我,他會這樣不擇手段的綁架我,然後再利用我去和王爺談條件嗎?
這不是愛,是一種變态的占有。
他如果真的愛我,就不會讓我離開鎮甯侯府,就算我離開了,他也該用真心挽回,而不是高高在上等我求他,或者高高在上施舍我一個回去。
他對你,未必就沒有這種變态的占有,隻不過你嫁給他了,那種所謂的占有,就成了名正言順。
之前在鎮甯侯府的時候,他從未正眼看過我,卻願意和你聊天說話,願意陪你散步,甚至明明和我有婚約,卻願意帶你去騎馬帶你去看第一場雪裡的臘梅,你受傷了他會一夜守在你門外......”
蘇落說着話,顧瑤眼底滾熱的淚珠子噼裡啪啦的就落了下來。
從她嫁給陳珩到現在,從未有人和她說過這些。
顧瑤委屈了那麼久,掙紮了那麼久,怨恨了那麼久.....沒想到,第一次和她說這些話的人,竟然是蘇落。
眼淚蜿蜒,顧瑤掩面而泣。
蘇落歎了口氣。
“這些話,或許旁人沒有提過,而我之所以提,那是因為我也是那段關系裡的受害者,那時候,我是他的未婚妻,每天看着他帶你這樣帶你那樣,我心裡充滿了恐懼和不安。
從五年前,我就把鎮甯侯府當成我唯一的家,你知道我有多害怕有一天我會帶着子慕露宿街頭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