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荒蕪雜亂的破院子,現在雖然稱不上富麗堂皇,但也幹淨整潔。
本來覆蓋在地上的雪都被清掃幹淨,院子裡的雜草被拔得幹幹淨淨不說,箫譽還在院子裡紮了個小籬笆。
廂房外面一米多遠的地方,竟然還擺放了一張圓木桌和五個矮木墩子,以後天氣熱起來了,完全可以在這小木桌子上吃飯幹活什麼的。
正房廂房房頂上的雪也掃了。
若是蘇落和春雪收拾,三天也收拾不出這樣的效果。
蘇子慕最激動,蹬蹬蹬的直接跑到那小籬笆跟前,“我能在這裡養小雞嗎?
大哥,我想在這裡養小雞,可以嗎?
養小雞養小雞養小雞。
”
小孩兒眼睛亮的發光,興奮的盯着被籬笆圈起來的一片地方,一雙小手摸在籬笆上,舍不得挪開。
以前在鎮甯侯府,蘇子慕總是安安靜靜的,别人都說蘇子慕脾性乖巧,性子沉穩又聽話。
這還是蘇落頭一次見弟弟歡喜的像個孩子。
什麼像個孩子,本來也才五歲。
沉穩,那是因為那家是别人的家。
那一圈籬笆靠牆圍着,大小倒是正适合養雞,蘇落心裡泛酸面上帶笑應了他一聲,轉頭朝箫譽道:“蕭秀才太能幹了,讀書人是不一樣,幹活也比我們幹得好。
”
箫譽被誇,一點不好意思沒有,“給飯吃就行。
”
說完,探着脖子瞧了一眼放在蘇落腳前的桶,“這是什麼?
今兒晚上吃的?
用我幫忙不?
我要是幫忙,能折算成明天的飯不?
”
蘇落:......
這話雖然聽起來讓人覺得有點不适,不過倒是讓蘇落少了許多拘束。
“這是下水,買來打算鹵一鹵,今兒晚上咱們吃棒骨焖長豆,我買了饅頭和餅,蕭秀才叫你弟弟過來一起吃。
”
箫譽原本眼睛盯着那桶裡的東西瞧,一聽是下水,皺了下眉,但也沒多問,兩步走過去将那桶提起來,“這個放廂房?
”
這院子沒有單獨的廚房,廂房裡面帶了個竈台,眼下,廂房就是卧房廚房外加做生意的窗口,三合一用。
“一會兒要洗涮,就放廂房門口吧。
”蘇落道。
說話間,之前采買的鍋碗瓢盆床榻棉被什麼的被送來了,外面吵吵嚷嚷的一片,蘇落趕緊去門口迎接店裡的夥計,招呼人把東西送進來。
好在廂房地方大,箫譽又幫着打掃的幹幹淨淨。
靠裡的位置擺放了床榻,中間還能拉一塊簾子做遮擋,外面一點就是廚房,竈台是現成的,直接把鍋安進去就行。
案闆刀具亂七八糟的一應家夥事蘇落也都買回來了。
等店裡的夥計一走,她開始張羅做飯。
廚房裡原本就有水缸,箫譽已經幫着洗幹淨,并且打了滿滿一缸水,蘇落舀了幾瓢到鍋裡,先燒水把鍋碗那些燙一燙。
柴火是今兒現買的,春杏坐在竈台前燒火,眼睛瞟了一眼門外,“大哥,這個蕭秀才,人倒是勤謹,這活兒幹的真挺好,裡裡外外一點沒得挑,說話也不虛頭巴腦的,雖然聽着有點别扭,但人家也沒一句虛話。
還會木工呢,外面那小桌子,估計就是用後門摞的那些廢木料做的。
人家一個讀書人,咱們說下水,人家一點嫌棄都沒有,感覺特别好相處。
”
鍋裡燒着水,蘇落摘長豆,笑着應了一聲。
是好相處。
之前開門她還帶着一點恐懼和不安,這才多久,她感覺再和這人說話已經挺放松了。
外面傳來蘇子慕和箫譽的聊天聲。
“小孩兒,你叫什麼名字?
”箫譽蹲在籬笆旁和蘇子慕搭話。
“我叫蘇老三。
”蘇子慕按照他姐教給他的名字脆生生的答,小手不停的去摸那籬笆。
箫譽短促的笑了一聲,“那你哥哥不是就要叫蘇老大和蘇老二?
”
“對呀,我們家人按年齡取名字的。
”蘇子慕認真點頭,感覺眼前這個大哥哥笑起來真好看。
箫譽讓他逗得不行,“小孩兒,和你商量個事兒呗,過幾天你養小雞,能不能幫哥哥也養幾隻?
”
蘇子慕眨巴着眼睛看他,一臉不解,“我的小雞就是我哥哥的小雞,為什麼要幫我哥哥再養?
”
箫譽指了指他自己個,“幫我這個哥哥,你蕭大哥,我也買幾隻小雞仔,你幫我養着,我的那幾隻雞,雞蛋和以後的雞肉,我都分你一半,行不行?
等過幾天那些木料曬幹了,我再給你雞窩搭個小房子給小雞們避雨。
”
蘇子慕疑惑道:“那你自己怎麼不養?
”
箫譽摸摸小孩兒的小臉蛋,“哥哥要讀書啊,沒有時間伺候這些小雞們,哥哥的弟弟要去做工賺錢,也沒有時間,你就當做好人好事,幫幫我呗。
讀書很費錢的,還費腦子,自己養的雞下了雞蛋我就不用花錢買雞蛋了。
”
蘇子慕想了想,“行倒是行,不過,我想換個條件,我不要你的一半雞蛋和雞肉,你不是秀才嗎?
你教我認字行嗎?
”
以前在鎮甯侯府,蘇子慕唯一羨慕鎮甯侯府小主子們的事,就是他們能讀書。
蘇落也提過讓他跟着一起去,但被鎮甯侯夫人以他年紀太小拒絕了。
此時和箫譽提出,蘇子慕一雙眼睛帶着直勾勾的期待看着他。
箫譽笑着在他頭頂揉了一把,“那咱們成交,隻是養小雞仔要等開春天氣暖和了,還要再等最少一個月呢,你是等養了小雞仔再讀書呢還是現在就先跟着我讀呢?
”
“我得問問我哥,明天告訴你吧。
”蘇子慕小大人似的道。
蘇落用大棒骨焖了地瓜長豆,箫譽沒在這邊吃,用碗端了一大碗菜又拿了三個饅頭,回自己那邊了。
平安一言難盡的看着自家這個騙吃騙喝的主子。
“王爺,人家姐弟倆都落魄到這個地步了,您還好意思端了人家的飯菜回來吃?
”平安簡直不能理解他家小王爺的腦回路,“您對人家一見鐘情,結果,就這麼追求人家?
就眼睜睜看人家吃苦?
”
箫譽坐在椅子上,美滋滋夾了一筷子長豆,同時翻了平安一個白眼。
“你懂個屁!
”
長安無語道:“我是不懂,但我也知道,嫁漢嫁漢穿衣吃飯,追求女孩子得讓人家過上好日子!
”
“我怎麼讓她過上好日子?
假裝我是個着急缺錢賤賣房子的缺心眼富商?
暗中托牙婆把好房子賣給她?
還是假裝我受傷遇難,讓她搭救一把,然後我就知恩圖報給她錢财以身相許非她不娶?
少看點話本子吧,降智!
但凡有點腦子也幹不出這種事。
再說,她用不着這樣的施舍和同情。
人隻有花着自己賺來的錢,日子過得才踏實,她有本事賺錢,想要靠自己養活弟弟,我隻會比别人更支持。
她和那些金絲雀可不一樣。
”
金絲雀能做出這麼好吃的焖長豆?
箫譽一臉得意,擱着旁邊平安從福源酒樓買回來的八菜一湯碰都沒碰,隻把一碗焖長豆吃了個幹幹淨淨。
“碼頭的事,怎麼樣了?
”吃完飯,箫譽問平安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