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甯侯心滿意足的離開,卻沒有去鎮甯侯夫人的院子。
當時那沸沸揚揚的傳言,說鎮甯侯夫人在自己院子裡偷人,他心中始終有一道刺,梗在那裡難受。
再說,鎮甯侯夫人已經一把年紀,哪有院裡那些鮮嫩的妾室好睡。
以往鎮甯侯還要做個面子,現如今借着心口那道刺,連面子也懶得做。
鎮甯侯夫人在房裡枯等半夜,卻等到鎮甯侯進了妾室院子的消息,氣的抄起枕頭砸了出去,“都怪蘇落那個賤人!
若非她,我的臉面怎麼會被如此踐踏!
賤人!
不得好死!
她還有幾天成婚?
”
鎮甯侯夫人面目猙獰的望着自己的貼身嬷嬷。
嬷嬷歎氣,心疼的看着她,“還有三天。
”
鎮甯侯夫人赤紅着眼睛,牙齒用力的咬着嘴唇,幾乎要咬破了,她道:“聽說今兒長公主帶她去酒廠了?
”
長公主要開個酒廠,這在京都不是什麼秘密。
誰都知道長公主好酒,甚至還辦了個什麼酒友聚會,一個女人和一群賣酒的老爺們兒談天說地,不知多少人背後笑話她挂着羊頭賣狗肉。
鎮甯侯夫人捏拳在床榻上狠狠錘了一下,“把我們鎮甯侯府害成這個樣子,她憑什麼去做高高在上的南淮王妃,去把陳五叫來!
”
嬷嬷表情一變。
陳五是當年鎮甯侯夫人的陪嫁之一,功夫高深莫測,是當年老爺送鎮甯侯夫人的護衛。
隻不過鎮甯侯府家大業大權勢熏天,她做了鎮甯侯夫人之後,誰敢惹她,始終沒有遇到過什麼意外,陳五這些年也就在鎮甯侯府領個内院管事的差事。
此時鎮甯侯夫人忽然讓叫陳五來,意味着什麼再明白不過。
貼身嬷嬷忙勸道:“世子爺那邊就第一個不會讓蘇落嫁給南淮王的,他必定自有安排,聽侯爺先前的意思,是想要把蘇落籠絡進咱們府裡,拿蘇落作為威脅和對付南淮王的一個籌碼,夫人切莫怒火上頭壞了侯爺和世子爺安排好的局。
”
鎮甯侯夫人咬牙切齒道:“安排好的局?
他安排好的局就是去宮宴上鑽太後門口的小竹林?
但凡我當時知道,也不會讓他做出如此糊塗的事。
這事幸虧沒成,若是成了,是毀了蘇落的名聲,可珩兒的名聲一樣毀了!
現在離婚事還有三天,他能安排出什麼好局來,若是當真有,當時至于鑽小竹林?
珩兒心裡放不下蘇落,出手必定瞻前顧後,我替他出手,不過就是個賤人,還收拾不了了?
你去叫陳五!
”
鎮甯侯夫人說的斬釘截鐵毫無回轉的餘地,嬷嬷無法,隻得應諾。
一夜漫漫。
有人酣眠,有人含恨。
翌日一早,陳珩正吃了一口點心準備去早朝,金寶忽然跛着一條腿面無血色跌跌撞撞從外面橫沖直撞奔進來。
看到金寶那一瞬,陳珩忽然心頭一跳,預料到發生了什麼事。
轉瞬。
“世子爺,不好了,咱們布莊聯絡冊上的那些聯絡點,昨天夜裡被人連夜放火燒了,所有的聯絡點,連人帶鋪子,讓燒的骨頭渣都不剩了。
”
金寶幾乎歇斯底裡一聲吼出來。
當時這些聯絡點的創辦,那是陳珩下令金寶親自執行的,這是他給陳珩搜集情報的一條完整聯絡鍊。
陳珩隻覺得眼前忽然黑了一下,跟着沒站穩,朝後踉跄一步,難以置信的盯着金寶,仿佛要看穿他是不是在撒謊,是不是在惡作劇。
然而金寶急的幾乎哭出來。
“每個聯絡點都放出一個人來,這些人都負了重傷,全都連夜騎馬趕過來,目前一共趕來十五人,其他聯絡點的人雖然還沒到......但奴才看了,那些都是地方稍遠的,隻怕也難免于幸,可能都在路上了。
他們說,是殺人放火的人特意放了他們出來,讓他們來給你報個信兒,說是送世子爺的新婚大禮。
”
都成親多久了,還新婚大禮,怎麼不說新年大吉!
陳珩發吼着一腳朝旁邊的門闆踹過去,“誰做的?
”
金寶搖頭,“前來報信的人也不知道誰做的,隻說對方穿的衣衫褴褛,而且......”
陳珩滿目兇狠的看向金寶,“而且什麼?
”
“剛剛咱們安插在其他世家裡的探子傳來消息,昨天夜裡,另外七大世家全都收到了那聯絡冊的謄抄本子。
”
金寶說完,連看都不敢看陳珩。
怒火中燒,陳珩幾乎一雙眼在冒火。
宮中。
金銮殿。
皇上還沒來。
箫譽穿着南淮王的官袍,嘴角勾着似笑非笑,朝鎮甯侯道:“怎麼令公子還沒來?
”
此時鎮甯侯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冷眼看着箫譽,“沒來的人多了,王爺這麼有閑情逸緻?
都要關心一二?
”
箫譽嗤的一笑,忽然朝鎮甯侯靠近一點,“你猜,那七大世家的人,今兒為什麼都團團聚在一起說小話,但是不帶你?
”
鎮甯侯憤然錯開一步,冷臉道:“以前本侯真是低瞧了王爺,隻以為王爺是皇上做事的一把刀,誰能想到如今這把刀長出了腦子,長出了手腳。
”
跟着,鎮甯侯冷笑,“王爺莫要得意的太早。
”
箫譽便道:“多謝侯爺提醒,那禮尚往來,本王也提醒侯爺一句,他們之所以聚在一起說小話,是在說呀......為什麼鎮甯侯府布莊裡丢失的聯絡冊上,正好記錄了這幾年七大世家各地産業虧空的數額?
錢去哪了?
這昨天半夜突然冒出來的聯絡冊是真是假?
”
鎮甯侯的臉色随着箫譽的話音,肉眼可見,一寸一寸黑了下來。
箫譽說着,一挑眉梢,“還有,令公子今兒怕是來不了早朝喽!
”
箫譽話音剛落,一個小内侍急急從外面奔進來,走到鎮甯侯跟前,壓着聲音道:“侯爺,世子爺剛剛傳話來,他今日不來早朝了,告了假、”
鎮甯侯心跳倏地收緊,看了箫譽一眼,問那小内侍,“為什麼?
”
小内侍搖頭,“奴才不知,不過前來送信兒的是金寶,金寶臉色不大好......”
啪啪啪~
小内侍話未說完,旁邊傳來一下一下鼓掌的聲音。
箫譽笑的邪佞,“新婚大禮,大吉大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