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默認 第324章 離奇古怪
許清宜坐在珩哥兒的床畔,看見珩哥兒雙眼緊閉,滿頭冷汗,還緊握着拳頭十分不安的樣子:“珩哥兒,你是不是做噩夢了?
”
珩哥兒卻置若未聞,身體甚至痙攣抽搐起來。
“珩哥兒,快醒醒!
”許清宜喊不醒這孩子,又抱着對方單薄的肩膀:“别怕,娘在這裡陪你,夢都是假的。
”
“娘……”從珩哥兒嘴裡呢喃出來的這一聲,帶着濃濃的疑惑與不确定。
難道是臨死之前的回光返照,不然自己何來的娘!
夢魇中,八歲的珩哥兒與原著中二十歲便身死的謝珩記憶交織。
最後融合在一起,由強大年長的謝珩占據了主導。
小珩哥兒的記憶令謝珩錯亂,從他記事起自己就是沒娘的孩子,後來有幸被養父領養,成了平陽侯府世子謝韫之的養子。
隻是還未等他長大,養父便戰死沙場,平陽侯府也遭逢變故,四分五裂。
他再次成了沒有家的孩子,由兩位哥哥艱難撫養長大。
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苦日子,盡管後來大哥高中狀元當了官,也并沒有苦盡甘來。
總之,他從小到大經曆了太多曲折起伏,到最後,身邊的親人一個不剩,連自己也死于起義軍的亂刀之下。
想到這裡,謝珩的眼角情不自禁湧出眼淚,同時又有些疑惑,自己在抗敵中身中數刀,但眼下隻是覺得頭疼發熱,腦子有點迷糊。
好像深陷夢魇般難以清醒過來。
但是這個夢并不恐怖,相反還萬分美好,夢裡養父沒有戰死,而是在昏迷不醒的期間娶了妻。
所以,剛才在他耳邊溫柔地喊他珩哥兒的女子,正是他在夢中的娘。
“……”
娘對他特别好,從那會兒起,他與那些父母雙全的小孩一般開開心心地成長,再未受過委屈。
養父醒來後依舊上了戰場,但全身而退,沒有受傷。
大哥與二哥有了養父母的細心照拂後,成長經曆也變了,小小年紀便嶄露頭角,意氣風發。
還有很多很多,謝珩在心裡苦笑着,這個美夢就是來彌補他遺憾的,幾乎是逆着現實中的走向在發展。
怪不得别人都說夢是相反的,也隻有在夢裡才會如此圓滿。
一時間,謝珩甚至想永遠沉溺在這個美夢中不想醒來,雖然是個夢,可是他感覺自己在夢裡切切實實地過了好幾年。
很多細節如同真實,他記得清清楚楚。
記得給娘磕頭那天,對方抱他在膝蓋上說話,記得從秦氏的院子裡搬到養父的澹懷院,那年四歲,與娘睡在一個被窩,心情既開心又忐忑。
也記得不久前去皇宮參加太子的大婚,看到一條冰雕的飛龍很喜歡,便回家去湖邊鑿冰玩,結果掉進水裡受寒了。
這才有了這身發熱頭疼。
是這樣嗎?
如果這是現實就好了,他羨慕且卑鄙地想偷走‘珩哥兒’的人生,可也隻是想想而已,當做臨死之前的慰藉。
這些年在海上漂泊,走南闖北,刀尖舔血,謝珩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否則也不會自投羅網,聽說大哥與二哥身死的消息後便回來報仇。
可惜,最後他隻殺了一些無關緊要的小喽啰,拼盡全力也沒有殺掉那該死的謝淮安。
太不甘心了,若是人橫死後能變成厲鬼,那該多好?
大夫連夜過來後,又為珩哥兒施針,總算控制住了珩哥兒渾身痙攣,做噩夢的情況。
謝珩隻覺得意識一沉,聲音觸感等離自己而去,意味着美夢到此結束,他要去閻王殿報到了。
也罷。
他一生雖坎坷,但也不至于抓住一個夢不放。
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看着珩哥兒恢複平靜,也不再冒冷汗,許清宜的一顆心終于稍稍放下。
但還是很擔心。
“拿汗巾來,不好給他換衣服,往背上墊一下。
”
“是。
”丫鬟嬷嬷們又是一陣忙碌,輕手輕腳地安置好了珩哥兒。
蘇葉忽然驚喜地道:“夫人,珩少爺好像不發熱了。
”
聞言,許清宜用自己的額頭貼了一下珩哥兒,果然不熱了,松口氣道:“謝天謝地,明兒個醒了也别流鼻涕才好。
”
“一定不會的。
”蘇葉說罷,溫聲勸許清宜:“夫人,既然珩少爺好轉了,您就回正院去吧?
奴婢和嬷嬷在這裡守着就行了。
”
許清宜搖搖頭:“我哪裡放心,橫豎回去也睡不安穩,待到明天再說吧。
”
身邊的人聞言便不再勸了。
夫人對幾位少爺向來視如己出,哪怕璇姐兒出生了也不曾改變這份感情。
估摸着也内疚自己這一年來,分給少爺們的關注少了,擔心珩哥兒醒來見不着她,會覺得自己不受重視。
是的,每個孩子的個性不同,珩哥兒其實心思很細膩,許清宜難免也對他要膩歪些。
大哥聰慧,她給予理解支持就行,如今長大了,很好招呼。
二哥活潑外向,屬于給點陽光就燦爛的孩子,還需要爹娘多多管着些。
不多時,許清宜趴在珩哥兒的床畔也睡着了。
丫鬟蘇葉想起國公爺的吩咐,便悄悄離開,前往正院通知一聲。
然後謝韫之才過來,也坐在了妻子身邊,看見他們娘倆都睡得好好的,便放心了。
其實他也一直關注着珩哥兒的院子,隻是許清宜吩咐他照看其他孩子,才沒有過來一起守着。
如今夜深人靜,孩子們都熟睡了,他才過來守夜。
屋裡燒了地龍,很暖和。
謝韫之靠在幼子的床頭邊,閑着無事便拿了一本書在手中輕輕翻閱。
習武之人一夜不睡無甚影響,他就這樣待到天微微亮。
準備去閻王殿報到的謝珩,在淺眠中打了個哈欠,随後就被自己的哈欠聲給驚醒了。
靈台一涼地想,死鬼還會打哈欠的嗎?
随後便睜開了眼睛來,發現,自己竟然躺在一個溫暖的被窩裡,渾身有種病愈後的慵懶疲倦。
一時分不清真實虛幻,今夕是何年?
“醒了?
”一道淳厚低沉的聲音傳進耳裡,随後一隻溫暖的大掌撫在額頭上:“嗯,不發熱了。
”
謝珩瞪大眼睛,愣怔地望着那隻手的主人,年幼時的記憶太遙遠,可是刹那間,他還是認出了對方的容貌。
是爹。
“爹。
”謝珩發出沙啞的聲音,眼眶一熱地道:“您來接我了?
”
“嗯?
”謝韫之擔憂地看着珩哥兒,這孩子莫不是昨晚病糊塗了,在說胡話?
他壓低聲音問道:“身體還有哪裡不适?
小聲些說,别吵醒了你娘。
”
娘?
謝珩又看向在一旁趴着的身影,對方肩上裹着厚厚的披風,看頭飾确實是個女子。
他這才發現,自己好像不是在奔赴黃泉的路上,黃泉的路上不會有溫暖的被窩,也不會有娘。
那就是還在夢裡?
“珩哥兒?
怎麼呆呆的,快告訴爹你哪兒不舒服?
”謝韫之擔憂地問道。
隻見謝珩嚯地從被窩裡坐起來,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嘶,是疼的!
然後低頭一看自己的手,白皙小巧,怎麼看也是個小孩子的手。
這下謝珩終于懂了,自己确實還在那個‘美夢’裡邊。
隻是這個‘美夢’似乎不是夢,是真的!
謝珩不由渾身起雞皮疙瘩,摸着自己的臉,娘的,他走南闖北多年,什麼離奇古怪的事情都經曆過。
倒還是第一次經曆這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