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默認 第254章 交出兵權
另一邊,大軍回京的路上,趙翊一直希望能想到辦法除掉謝韫之,結果十天過後,平南将軍的駐地到了,依舊毫無頭緒。
“七殿下,南邊不能沒人鎮守,末将就不入京了。
”平南将軍對趙翊抱拳道:“希望七殿下回到京中,替末将在陛下面前美言幾句。
”
趙翊心梗,看看請辭的平南将軍,又看看虛頭巴腦的軍師,不禁暗罵這兩個沒用的東西。
但最終他還是忍住怒火,心平氣和地道:“我身邊沒有鐵騎衛,你又不随我進京,萬一那謝韫之有歹心,你如何向陛下交代?
”
“不會的,這一點還請七殿下放心。
”平南将軍信誓旦旦地道:“謝将軍人品貴重,斷不會對您下暗手,您定能順利回京。
”
“……”這話趙翊怎麼這麼不愛聽呢?
他們屢次對謝韫之下暗手,難道平南将軍的意思是,他人品不夠貴重?
“是啊,謝将軍哪敢動手。
您要是在路上出了差錯,陛下便可以趁機奪他的兵權,屆時他一倒,陛下兵權在手,還不是想立誰就立誰?
”軍師道。
“……”
他那張烏鴉嘴不說還好,一番話說下來,聽得趙翊寒意從腳底闆冒起來,萬分心急。
但偏生,他連平南将軍都拿捏不住,隻能眼睜睜看着對方離開。
剩下的路途,身邊隻有一個孱弱無能的軍師,就更加不敢肖想對謝韫之動手了。
趙翊越想越氣,不禁陰郁着臉,對孟化鯉劈頭蓋臉地罵道:“你當初不是以聰明過人被父皇賞識,這才有機會當上軍師的嗎?
怎的來南境一遭,屁事沒幹,就知道拍馬屁躲清閑。
”
罵得這麼難聽,孟化鯉可就不幹了,臉色委屈地頂嘴道:“七殿下此言差矣,微臣在讨伐夷蠻之戰中,可是頭号先鋒,舉刀殺了不少敵人,而且還帶兵救了您不是嗎?
”
趙翊:“……”
一聽還真功勞不小,便又緩和了臉色,安撫道:“軍師莫怪,隻是這謝韫之一日不除,我心裡替父皇擔憂。
”
軍師假笑,怎會不知七皇子沒把自己當人看,好在,他現在已經不是毫無建樹的孟化鯉了。
有了此次南征的軍功,屆時等恭王殿下奪位,自己大小也是從龍之功了。
而趙翊嫩得很,隻不過是被皇帝臨時拉來頂缸的,哪裡玩得過衆多老狐狸,從一開始他就不看好,又何談為對方賣力?
又過了二十餘天,距離兩個月之期,已經過去了一半多,在趙翊不停催促下,大軍終在隆冬入了京。
皇帝親自率領百官,出城迎接,十分給趙翊做臉。
其實,早在大軍未歸之際,皇帝就已經命人在坊間誇贊趙翊,歌功頌德,不遺餘力地為趙翊造勢。
反倒是刻意消減了謝韫之的存在感。
一番有意為之下來,趙翊的名聲,确實在坊間升上去了很多,連帶着趙翊的生母淑妃,以及淑妃一脈的勢力,全都跟着彈冠相慶。
準備迎接太子之位降臨。
“父皇!
”趙翊下了馬,跪到皇帝面前激動地道:“兒臣不辱使命,平定了南境之亂,還邊境的百姓們一個清安。
”
“我兒威猛,為父甚欣。
”皇帝呵呵笑着,親自将趙翊扶起來,體惜地道:“此去南境艱難險阻,危機重重,好在你平安歸來。
”
“是啊,七殿下甚是威猛,您收複南境的喜訊,想必已經傳遍天下了。
恭喜恭喜。
”敢在這時候插話的,自然是寵臣沈知節。
偏生他的話還中聽,趙翊有種對方在恭喜自己冊封太子的感覺,忙笑道:“沈少保此話不妥,此次收複南境并非我一人之功,更是每一位南征将士的功勞。
”
“那是自然,陛下英明,定會論功行賞。
”沈知節笑道,心裡暗咬牙,趙翊這個小兔崽子,竟然踩着他表示自己品德謙虛,愛護屬下。
真天生就是個做戲的料。
“陛下。
”這時,謝韫之也上前來,單膝跪在皇帝面前彙報:“微臣幸不辱使命。
”
“嗯,韫之。
”皇帝将目光轉過來,面對謝韫之時笑意不減,并彎腰親手扶他起來:“看見你平安歸來,朕就放心了。
”
“多謝陛下挂心。
”謝韫之道。
皇帝看着他,目光複雜地拍拍他的手背,說道:“聽聞你的妻兒去了太原遊玩,如今你打了勝仗回京,也該去接妻兒回來過個好年了。
”
“陛下有所不知。
”提到自己的妻兒,謝韫之便笑了,柔情在眼底暈開:“微臣的妻子十分畏寒,隆冬臘月地令她出門,恐怕不是個好時機,少不得要等春暖花開,再叫夫人緩緩歸矣。
”
“陌上花開,可緩緩歸矣,呵呵,嗯。
”皇帝想到了這句詩,歪頭打趣臣子道:“你未娶妻時,朕還以為你是個和尚命,等你娶了妻朕才知道,你分明是個癡情種。
”
“微臣也沒想到。
”謝韫之道,難得笑得有些不自在。
“嗯,這些天辛苦你了,回去歇着吧。
”皇帝想了想說:“近來國庫緊張,就不辦慶功宴了,不過該封賞的,朕都會記得。
”
“是。
”謝韫之垂眸應道。
次日,皇帝在朝上頒發了封賞令,有賞就有罰,但罰的倒不是此次出征有關的人,打了勝仗自然不可能罰。
隻是狠狠發作了諸多貪官污吏,龍顔大怒,其中不少是肅王的人,也有一些是恭王的人,比起前者,數量已是比較少。
無官不貪,恭王深知沒有利益,不會有人願意跟着自己做事,過去很多時候也是睜隻眼閉隻眼。
想整頓貪官,也得等他上位了才是時候。
目前就受着吧。
兄弟倆被皇帝指着鼻子狠狠臭罵,罵完又被派了活,真個是出錢出力不讨好。
這讓他們都有一個感覺,皇帝在逼他們做錯事,再名正言順地收拾他們。
此計倒也不是說不好,但對恭王來說就算了,他向來四平八穩,很少有行差踏錯時。
而肅王脾氣火爆,私底下反心确實早已按捺不住。
奈何現在的局面,他們兄弟幾個互相牽制,誰也不敢貿然行動。
除非勢力發生了傾斜,比如皇帝要回了重中之重的兵權,給趙翊再添助力。
又或是他們兄弟其中有人倒下,時局就真的要動蕩起來了。
這日,皇帝久違地在養心殿召見了謝韫之。
君臣數月未見,皇帝依舊老當益壯,不見疲态,反倒是征戰歸來的謝韫之,臉上還殘留着數月來經受的風霜。
若是以前,謝韫之征戰歸來,皇帝定會好好地心疼這個臣子一番,可惜今時不同往日,他就算看見了謝韫之的疲憊,也隻是漠然置之。
“許久不曾與你下棋了,來手談幾局?
”皇帝邀請道。
“是。
”謝韫之聞言便應道,撩起袍擺在皇帝對面跪坐下,然後很自然地去拿黑子,一如他們以往的習慣。
皇帝怔了怔,不由笑了,又閑話家常地道:“眼下将軍府冷冷清清的,回去可住得習慣?
”
見皇帝又提起自己的家,謝韫之頓了一下,笑着回答道:“微臣成親也才兩載,以往二十幾年來,不都是這麼過的?
”
“呵呵,那可不一樣。
”皇帝執着白子,落入棋盤中,以一副過來人的口吻說道:“向來如此和由奢入儉,你莫說其中沒區别。
”
謝韫之失笑:“……那就自然是有區别的。
”
“哈哈。
”皇帝也笑了兩聲,随後就沒再說話了,認真下棋,直到一局棋下至尾聲,皇帝才緩緩開口:“韫之,朕打算立老七為太子。
”
謝韫之執棋的手指頓了頓,慢了一拍才落入棋盤中。
他想,皇帝這般直白地說出來,看來今天不是一個适合出門的好日子。
“你交出兵權來,解甲歸田吧。
”果然,皇帝接着道:“為了你的妻兒和家族想想,朕若是你,就不會跟着恭王胡鬧。
”
恭王也好,肅王也好,都是不可能繼位的,皇帝落下一子:“老七與你無冤無仇,他登基後必不會與你過不去,屆時你的孩子依舊可以入朝為官。
”
而謝韫之自身功高震主,有哪個新帝壓得住他?
到了一定的地步卻不肯退,就是逼着君主動手了,相信謝韫之明白這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