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荼果然隻是言辭上比較謹慎,她身為壽安堂裡的姑娘,要弄到齊氏拟定的名單并不難,甚至都不用驚動老夫人。
隻是拿到名單的時候,她上也确實有些不好看,齊氏竟然真的打算請皇室的幾位成年皇子過來觀禮。
也不知道這份名單是怎麼在老夫人面前通過的,她将名單遞給謝頌華的時候,難得的當即便生了怨怼,“這是不将我們所有人坑下水不罷休麼?
!
”
謝頌華拿着名單若有所思,聞言有些訝異地挑了挑眉,看了謝荼一眼。
謝荼這會兒也懶得裝了,“三姐姐這個人,說好聽點兒,叫會算計,說難聽點兒就是自私,别的我不知道,但是我可以确定,如今她的婚事定給了商家,她心裡若是樂意,那才叫有鬼。
眼下她動了這麼個念頭,說是要辦個熱鬧的訂婚宴,呵……若真是想跟自己以往熟悉的人一起熱鬧熱鬧,請幾個皇子做什麼?
咱們家合适跟幾個皇子關系走得近了?
這裡頭要是沒藏着她的壞心,我名字倒過來寫!
”
謝頌華想了想,便将自己發現的一些事兒告訴了她,“偷偷摸摸翻出去,那日見着小郡王和小公爺又不知道是藏了什麼,那半香洲,咱們也不受歡迎,着實不知道她這葫蘆裡賣得什麼藥。
”
謝荼想了想,便抓着謝頌華的手,露出一個笑容來,“管她賣得什麼藥,你放心,我不會叫她得逞的,祖母那裡我去說。
”
确實如謝荼所言,不知道這份名單是怎麼通過老夫人的同意的,但是很顯然,老夫人分明沒有留意到裡頭的賓客名單裡竟然有幾位皇子。
謝荼旁敲側擊地将這件事情告訴了她之後,當天便将齊氏和謝雲蒼一起留了下來,說了什麼不知道,隻知道齊氏出來的時候有些委屈。
當天晚上翠柳帶來的小丫頭便說半香洲又砸了兩個花瓶。
謝頌華無奈搖頭,果然還是有錢,這麼貴的東西說砸就砸。
顯然,謝淑華的如意算盤算是落空了,但是她的心裡卻着實有些悶悶的不太舒心。
果然是被謝淑華氣到了麼?
她擡手看到自己右手食指上的傷痕,離劃出最新的傷口已經過去了兩天,現在也慢慢地開始結痂。
估計再過幾日,便會隻剩一道細小的疤痕,藏在指腹的中間,每回都拿上好的生肌膏塗過,不知道以後還會不會有痕迹。
她的目光落在那放藥瓶的抽屜上,裡頭各種名貴稀有的藥都有,生肌膏更是藏了七八瓶。
至于玉如琢哪裡來的那麼多生肌膏,謝頌華都已經不再過問了,橫豎上回那個暹羅國來的藥,他都能弄得過來,多弄幾瓶生肌膏似乎就更算不得什麼了。
她盯着那道傷痕,又看了看對面空空的桌面,心裡那悶悶的感覺越發明顯了。
謝頌華沒來由一陣煩躁,幹脆起身将窗戶打開了。
已經五月了,天氣徹底暖和起來,連這吹進來的夜風都帶着點兒花香味兒,吹在臉上沒有夜風該有的涼爽,反倒添了幾分暧昧與朦胧不清,這讓她感覺更不舒服,隻好又把窗給關了。
轉身又看到那空空的桌面,不由埋怨道:“好歹都快相處一年了,要走,也該有個告别儀式吧!
就這麼一句他可以回去了,就真的回去了。
她心裡又想到謝淑華的訂婚宴,看看,人家哪怕是要告别現在的生活,還會想方設法地再弄出點兒什麼動靜來呢!
他……
好吧,這算什麼類比?
!
謝頌華搖了搖頭,強迫自己不再去想這些有的沒的,躺到床上去閉上眼睛強迫自己入睡。
她還有自己美好的人生,她将要嫁給葉容時,她有她偉大而光明的未來!
嗯!
就是這樣,玉如琢終究隻是個過客。
心裡這麼想着,似乎也真的慢慢接受了這一點,她便這樣睡了過去。
大概是因為删減了賓客的緣故,半香洲沉默了好一陣兒,連帶整個謝府都顯得很安靜,連齊氏備得那些嫁妝搬進來的時候,似乎也沒有什麼人有很大的想興緻。
日子便如水似的過去,期間齊家也有人來,謝頌華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表現,便按照申媽媽教的,隻管垂頭害羞就行。
英國公夫人是個藏不住事兒的,雙方關于親事的事情心照不宣之後,便親自上門了一趟,借着跟老夫人說話的當口,将謝頌華細細地打量了過後,是誇了又誇。
隻是葉家和謝家都是名門望族,葉容時又是世子,他的婚事自然不能随意了事,英國公府預備請一位德高望重的大人物來做媒人,且也不願意将兩家的婚事走得太匆忙混亂,還是希望等謝家謝淑華的事兒完了之後再正式過禮。
到了六月初五這一日,齊氏整個人都有些人逢喜事精神爽的味道,可見謝淑華的婚事她雖然不甚滿意,但到底是女兒的終身大事,她還是拿出了一百二十分的熱情。
婚宴開在浣春閣,這裡将所有的窗戶依次打開,便可以欣賞到此時園子裡的姹紫嫣紅,偏這一處又獨有一份清幽。
加上地方寬敞,可以容得下許多人。
屋子中間用了兩個大屏風隔開了男女席,兩邊各安排了三張桌子。
謝淑華今日也打扮得恍若神仙妃子,一大早便在壽安堂裡一起幫着招待客人。
看着她含笑和曾經的女伴們寒暄的時候,商家太太也放了心,能得謝家的女兒做兒媳婦,對于他們家來說是做夢也沒有想到的事情。
當知道謝家姑娘不樂意的時候,他們雖然有些難堪,但是似乎也覺得這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畢竟門第上就不般配。
因而如今見着謝淑華這般溫婉得體地招待客人,便又覺得自己果然是撿了個大便宜。
商公子在院子裡被謝琅華和謝溫華拉着跟一些年輕人說話的時候,更是忍不住頻頻轉頭去看裡頭的謝淑華,那張臉上的紅便一直未曾褪下去過。
謝頌華一直在暗暗地觀察着謝淑華,主要是真的怕她會有什麼不當之舉。
卻沒想到她竟然真的全程都在安分守己地做着自己該做的事情。
隻是那張臉在看到周家三姑娘周媌的時候,到底還是沒能控制住表情,僵了好一會兒,才勉強露出了一個笑容。
周媌半個月前已經嫁進了三皇子府,如今三皇子沒有受邀過來,她本也可以不來。
但她這一番顯然是因為謝周兩家的關系。
隻是她這一來,所有人便不得不都起身相迎,老夫人親自迎到了門口,“家裡一點兒小事兒,如何敢勞三王妃親自登門!
”
三皇子、四皇子于五月十八已經行了大婚禮,按照大啟一貫的習慣,這兩位皇子也在成婚當日由聖上頒旨,賜封王爵,隻是封字還沒有定,因而如今大家也隻以位次來稱呼。
周媌換上了婦人裝束,身上穿得都是内廷禦制的衣裳,原本并不十分出衆的容貌,在這衣裳首飾的映襯下,也生生添了好幾分貴氣。
她連忙将老夫人扶了進來,“老夫人可千萬不要這般客氣,您是看着我長大的,還隻管将我當成你嘴裡的媌丫頭才最好。
”
說着便又轉過臉看向謝淑華,笑着道:“還沒有恭喜三妹妹大喜,我聽了家裡的姐妹說起這件事兒,便說今日一定要過來賀喜的,三妹妹的婚事倒是定得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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