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風一樣被吹散在空中,洪文仔細地聽了半晌,才聽明白師父那句話說的是什麼,一時間不由有些急了,「師父,眼下咱們該如何?
」
「咱們是陛下的人,自然隻有多多地盼着陛下好,其他的,與咱們都不想幹,」韓翦淡淡地回了一句,又盯着那宅子看了兩眼,這才下了城樓,「注意着些,我看到好幾個生面孔了。
」
洪文等韓翦已經走出去了一段距離,才明白過來這話是什麼意思,當即也不敢耽擱,立刻便立刻讓人去着手調查了。
等回過頭來的時候,韓翦已經不見了蹤影。
洪文想着眼下裕豐帝的情況,别人不知道,他和自己師父是兩個近身伺候的,如何能不知道裡頭的内情?
因而也忍不住目光朝外頭那座高樓看了兩眼,終于還是歎了一口氣出去了。
英國公入宮見了裕豐帝的事兒,雖然特意掩飾過。
可如今這宮裡頭,想要瞞過太子的事情也沒有兩件了。
當即臉色便有些難看。
「葉瑾兮最近如何?
」
太子問出這話的時候,趙明溪正拿了綿軟的細棉布裁衣裳。
雖然已經有了一個女兒,可如今這個孩子是太子最為盼望的,趙明溪更是盼着能夠一舉得男。
因而哪怕宮裡頭有專門的繡房,自己跟前也有女工十分出色的宮女,但她還是忍不住自己親自動手,想要給孩子做幾件貼身的衣裳。
「葉側妃一向性情冷淡,除了偶爾來我這裡問安,大部分的時候都在自己的院子裡呆着,從來不出來惹事生非,我倒是沒有看出任何的異常。
」
大約是因為如今太子妃的肚子裡這個孩子的緣故,太子對太子妃的态度好了不少,最關鍵的是,顯得更體貼得多。
比如如今事情不忙的時候,還會主動留在趙明溪這裡陪着她。
因而聽到她這麼說,也沒有覺得如何。
「這個英國公知道不少父皇的事情,從前的事情沒有摸清楚,我心裡始終不大踏實……「
趙明溪卻道:「殿下多慮了,從前父皇偏寵高貴妃這是宮裡宮外都知道的事情,可是如今高貴妃已然成了個廢人,您可曾見到父皇過問過一句?
哪怕身子不舒服,哪怕真的病了,既然能見英國公,如何就見不得高貴妃?
如何就不能派人多問一句?
」
她說着臉上的笑意更盛,卻不是得意的笑,而是一種極其溫柔的笑意。
「眼下殿下要做的事情,就是讓朝臣都看得清楚明白,讓所有人都知道您的能力,更讓天下的百姓放心大啟的将來落在您的肩上。
且不管多年前的事情到底如何,您身為太子,做了這麼多的事情,又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勢力,那将來就算是有什麼變數,也變動不起來。
」
這話倒是說得十分中肯。
裕豐帝在位這麼多年,雖然積威深重,但是認真說起來。
在位十幾年,一大半的時間都在修仙問道,對于朝堂上的事情,也隻會玩弄權利的平衡之術,讓兩個親生的兒子鬥得你死我活。
甚至因為三皇子的一點兒舉動,就直接在母後籌劃了這麼一場宮變。
所有的一切,對于裕豐帝就隻有一個解釋。
這個帝王是真正的自私。
什麼天下萬民,什麼江山社稷,都不及他一個人重要。
百姓雖然愚昧,卻并非沒有心。
裕豐帝即便真的還能鬧出什麼動靜來,又能赢得多少人心?
最關鍵的是那位國師。
隻要裕豐帝還在世一日,他就一日不能動那個什麼勞什子國師,這才是讓太子最為郁悶的
所在。
「此前調查的東西我讓人送過來,你看了沒有?
」
「看了,」趙明溪也忍不住歎了口氣,終于将手裡的活計停了下來,臉上現出了幾分憂色,「可是這樣的事情,着實……有些叫人心驚肉跳,殿下可有洩露一星半點兒的出去?
」
太子立刻道:「怎麼可能!
孤清楚這裡頭的兇險,也正是因為這事兒不好在外頭胡亂傳,孤才想要将這件事情交給趙家去做,你可有合适的人選?
」
趙明溪其實早就已經在想這件事情了,所以很快便從内室取了一份東西出來,「殿下不妨且過目,我也隻是提出一點兒建議,能不能用,還是要看殿下的考量。
」
沒有了手底下的那幫人,太子實際上并沒有多少主見。
可是眼下的這件事情偏生不能讓其他人任何人知曉。
若是趙皇後還在,他還能去找自己的母親。
可眼下趙皇後已經過世了,他身邊最親近的人也就隻有發妻了。
太子也按捺不住,立刻起身要出去,「我那邊到底還有些事情要忙,你早些休息,孩子還小,這些瑣事可以慢慢來,别敖壞了自己的眼睛。
」
趙明溪已經很久沒有得到過丈夫如此體貼入微的關懷了,常年表現得端莊淡然的臉上也露出了幾分羞澀之意。
「殿下放心,我心裡有數。
」
除卻那件煩心事兒,太子最近的心情着實不錯。
後院也是一派和諧。
想到這裡,他不由便想起了江淑華。
似乎已經很久沒有去過江良娣的院子裡了,那是個小妖精,總是會恰到好處地展現自己的溫柔和小意。
偏生又不是全然沒有脾氣,偶爾也會因為吃醋,露出幾分撒嬌的情狀來,然而這樣的她更加讓人着迷。
哪怕太子不想承認,時間長了,卻也清楚地明白,在女子的事情上,江淑華對于他而言,着實算是個特殊。
而江淑華看到他過來,也是十分詫異,畢竟這段時間以來,太子鎮日裡忙着外頭的事情,就算是入了後院,基本上也都是在太子妃跟前探望她的胎,極少踏足其他人的院子。
不過這樣的念頭隻不過是在她心裡轉了一下,她便又立刻笑着迎了上去,「殿下怎麼這個時候來了?
聽說前院忙得很。
此前可就有人說過我狐媚勾着殿下,這個時候您在過來,豈不是要向天下人證明,我真正是那狐媚的?
」
明明語氣裡帶着幾分男子多半不喜的張狂矯情,可偏生她就用那樣溫柔清潤的嗓音說出來,又帶了幾分正經的味道。
太子便什麼氣惱也生不出來了,隻是笑着道:「你既這麼說,為了維護江良娣的好名聲,孤還是不打擾了。
」
江淑華便快步走過來,一根手指便勾住了他的衣襟,睜着一雙眼睛無辜地看着他,「我什麼時候與殿下說過,我在乎那點兒名聲了?
我雖不算是什麼狐媚惑主,可是想要勾着殿下卻是真的,因而認真說起來,那些人說得倒也沒錯。
若是因為我的緣故叫殿下耽擱了正事兒,那……那我也隻能跟其他人說聲對不起了!
「
明明沒有任何道理,偏生又表現出這般義正嚴詞的樣子,太子不知道什麼樣的男人能招架得住眼前的女子。
當即也不再多浪費唇舌,一把便将人抱了起來,直接往裡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