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忽如其來的變故,将屋子裡的三個人都吓了一跳。
申媽媽不由站了起來,有些緊張地看向那邊。
安氏則滿臉都是好奇和向往。
隻有餘氏淺淺地皺着眉頭,帶着淡淡地擔心。
屋子裡頭,老夫人看着齊氏,「所以你想做什麼?
」
齊氏連忙道:「母親,我并沒有想做什麼,隻是想着,如今京城的情況有些異常,咱們應該聯系一些人,先做好準備。
茂才如今是首輔,若是平安無事,未必有功,可若是真的到了新舊交疊,出了點兒什麼事兒,咱們家可就真的要背大過了。
」
老夫人微微眯着眼睛看着那邊的兒媳婦,「既然你不說,我也不再問你這個消息是從哪裡得來的。
但是你想過沒有,你丈夫自然手裡頭有些權利,也确實能吩咐一些人下去,調度京城的一些兵力。
可若是萬一真的有那麼一點兒差池,他有那個能力力挽狂瀾嗎?
若是沒有做到,那麼新帝會怎麼看他?
」
齊氏緊張地咽了口口水,「可是母親,明明發現了不對勁,卻如此無動于衷……」
「你以為隻有你有眼睛?
」謝老夫人冷笑了一聲,「皇宮裡頭的人早就換了一茬兒接着一茬兒,如今連聖女都開始出入宮禁了。
你想着後面代表了多少人的動作?
代表了多少人的心血?
裡頭的層層布置又有多麼嚴密,你都清楚嗎?
」
齊氏當然不清楚,她不過是一個婦道人家,哪怕是身在朝堂的男子,若非站在了絕對高位上,也看不明白這些事兒。
「那母親的意思難道,現在在這樣關鍵的時候,咱們家就這麼幹看着嗎?
」
「幹看着?
」謝老夫人簡直要被這個女人氣笑了,「你是去了别院,不是去了閻王殿,你既然你能得到那麼隐秘的消息,如何不知道你的夫君已經近乎一個月沒有睡過一個好覺了。
他日日在忙着什麼?
忙着幹看着嗎?
哪怕是有變故,隻要大啟還在,任何一個人坐上那個位子,都不能否認他作為首輔此時此刻的功勞。
殚精竭慮,兢兢業業地在做着他作為首輔能做的一切,誰能指責他半句?
誰能因此而對他做出任何的攻讦?
」
齊氏一時間有些啞口無言。
她當然知道如今大啟許多地方都出了問題,不然也不至于她與兒子的通信都變得那麼困難。
可是,這些事兒在她看來,都沒有大啟皇帝更疊來得重要。
朝政是永遠忙不完的,今年忙完了還沒有明年,這個天災躲過去了,還有下一個人禍。
謝雲蒼當然有能力,不然也不至于被提到這個位子上來。
所以,不管在什麼樣的情況下,不管是哪一位皇帝坐在那個椅子上面,他都能當好這個首輔。
可是那個機會隻有一次。
謝雲蒼已經是首輔了,若是真的做出了什麼突出性的貢獻,說不定會被賜封,那就是真正的家族榮譽。
到時候兒子從那個鬼地方調回來,接着有所成,豈不是順理成章。
她如今确實是心氣兒小了許多,也沒有從前那般汲汲營營。
這樣的榮耀或許可以不掙,但是若是别人過于努力呢?
不趁着這個時候博得新君的好感,這個首輔能當多久?
若是别人也有能力,還那般擁護新君,謝雲蒼真的能一直坐在這個位子上嗎?
若是這一次新舊交替真的出了什麼問題,謝雲蒼被人從那個位子上擠了下來的話,兒子還能不能順利回來,這根本就是個未知數。
這才是齊氏最過于擔心的。
在朝堂上,向來都
是花花轎子人人擡,牆倒衆人推。
謝雲蒼一旦失勢,勢必就會連累得兒子前程盡毀。
這才是齊氏真正關心也真正擔心的事兒。
如今在衆人的勸道下,她自己也認真思考反思了很多,所以她如今真的沒有那麼深的功利心。
可正是因為如此,她才更加在乎兒子,在乎孩子的将來。
她已經沒有了所有了,隻有一個兒子而已。
她隻是希望兒子将來能夠平順一些,至少比自己更好一些。
可是……
齊氏擡眼看向那邊的謝老夫人,她着實有些不明白,為什麼老夫人明明之前也很疼愛琅哥兒的,現在竟然連這樣的問題都不願意替孩子考慮。
「母親……我……我知道我有些過于急切,」齊氏換了個思路,深吸了一口氣,才接着慢慢道,「您方才說得有道理,這樣的事兒,咱們家不好碰,但是……但是咱們至少能做一點兒什麼事兒吧!
甚至……甚至都不用茂才出面兒,咱們家其他的人去做,比如大伯,或者小叔子也行,至少讓太子殿下看得到咱們家的意思,至于事後到底如何,也就不與咱們相幹了,我們……」.
「夠了!
」
謝老夫人忽然大聲喝止了她,「我以為你如今真的是洗心革面,改過自新了,原來你還是從前的樣子,你還是那般執迷不悟。
」
齊氏被這話說的有些懵,她看着謝老夫人,輕聲道:「母親,我不知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
謝老夫人冷哼了一聲,「你去别院的事兒,是我同意的,難道别院那邊有什麼情況我會不知道?
你娘家人去找你了吧?
那江良娣也去找你了吧?
」
齊氏一愣,随即反應過來,連忙道:「母親,你既然知道他們去找了我,就該知道我是什麼樣的反應是什麼樣的态度。
在謝家這麼多年,我或許是做過很多錯事,做過許多站在你的位子上看來,十分不堪和愚蠢的事兒,但是……」
她深吸了一口氣,「但是母親您也該看出來了,如今因為夫家,我已經徹底和娘家決裂,我娘家确實是來了人,可是結果卻被我趕了出去。
我已經沒有娘家了,這一點,母親難道還不夠您相信我嗎?
還有江良娣……」
她話還沒有說完,謝老夫人便打斷了她的話,「我不知道,你跟江良娣一向是母女情深,什麼人都比不過,丈夫兒子親生女兒,都不過爾爾,隻有那個人才是最重要的,這樣的情況下,你讓我怎麼相信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