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魁禍首這會兒還在那裡拿帕子覆着臉,一副沒臉見人的樣子。
謝頌華不由啞然,這個演技,怕是跟嬌蕊學的吧!
老夫人心裡煩躁,見着眼前這一個個的,越發心裡不得勁,幹脆拉着謝頌華訴苦,「這家裡的事兒,一茬兒接着一茬兒的。
原本以為你父親如今到了這個位子上,什麼風水也該輪到咱們家了,誰想這後院又出事兒。
」
老夫人經過了上次宮變的事情之後,明顯現了老态,也不似從前那般端着威嚴家長的派頭,偶爾還會開口抱怨裡裡外外的事兒。
謝頌華反倒覺得如今的老夫人多了些人情味兒,便也樂意低聲哄她兩句。
「雖說你父親如今做了首輔,但是依他的性子,怕是也幫不到你們什麼,更何況王爺又與别個不同,你可莫要在王爺跟前使性子,到底咱們家還是高嫁。
」
她絮絮叨叨地說,謝頌華便含笑安靜地聽。
那頭的謝荔卻是眉頭皺得越發深了,頻頻往這邊看過來。
她實在是想不明白,都到這個時候了,怎麼老夫人還有心情跟謝頌華扯閑篇,眼下可是涉及到她那寶貝孫子的事兒,難道都不重要了嗎?
一旁的謝荼見狀便溫聲笑道:「四姐姐是不是也覺得祖母如今好親近了許多?
下半年你就要出門子了,若是心裡有什麼事兒,可不要自己悶在心裡頭,依我看,倒是盡可以跟祖母說說,保不齊祖母便能替你籌劃籌劃。
」
謝荼的話勾起了謝荔的心事,當初去王府的事情,老夫人分明是默認的,可以說她樂見其成。
眼下……
這事兒若是透露給了謝頌華知道,怕是她也沒有辦法如現在這樣和老夫人裝出這一副祖孫情深的樣子吧?
大概是太緊張了,心裡的事兒一多,就顯得有些煩雜。
謝荔的思緒一時跑到這裡,一時又想起别的,實際上真正心裡惦記的還是眼下正在謝府翻查的人。
後頭的謝思華不由嘀咕道:「也不知道能找出什麼,我前兩日才買的鋪子,娘你有沒有說清楚啊?
」
餘氏見女兒一副嬌憨的樣子,眼裡露出幾分慈愛來,「放心吧!
早就已經過了明路的,你祖母都知道。
」
謝思華聞言這才滿意了,目光卻轉向謝荼不懷好意地壓低了聲音,「五姐姐,你的話本子可藏好了沒有?
這些人翻起東西來可不顧情面的,若是叫祖母知道你……」
謝荼陡然間臉上通紅,又是氣又是惱,還有兩分羞慚,紅着臉瞥了謝思華一眼,愣是說不出話來。
謝頌華見狀知道謝思華又在使小孩子脾氣了,不知道為什麼,心裡竟然還覺得有些高興。
到底謝思華與旁人不同。
見證着父母愛情長大的孩子,自我治愈能力總會比旁人強一些。
在一屋子各懷心事的人的等待下,很快管家就帶着一群人回來了。
後面跟着幾個擡箱子的人,一個個大小不一的箱子牽動了在場的人的心。
「老夫人,各位老爺太太,各屋裡都搜查完了,确實有一些可疑之處,眼下這些東西……」
管家的目光在幾個人身上瞟過,最後視線落在了謝雲蒼的臉上。
謝長清最是不耐煩,「還有什麼好說的?
直說吧!
眼下既然徹查了,該是如何就如何,咱們家難道還有人要包庇誰不成?
」
管家見謝雲蒼點頭默許,便叫身後的人一個個地打開了箱子。
謝老夫人扶着謝頌華的手,一步步地走了過去,「這個是誰的?
」
回老夫人的話,這個是三太太的。
聞言大家的目光都驚疑地落在了餘氏的身上,餘
氏自己也有些發蒙,然後連忙站了起來,「不……」
話還沒有說完,便被謝非梧拉住了手,他溫聲道:「是什麼東西?
」
管家見狀連忙笑着道:「莫要緊張,隻是有些不清楚的地方,需要三太太說明一二。
」
說着他将裡頭的東西展示給衆人看,「這幾樣分明不是民間的東西,宮裡的賞賜府裡也一直都是有記錄的,奴才幾個方才也查過了檔案簿子,并沒有看到這幾件東西的出處。
」
餘氏原本還十分緊張,聽到這話,反倒放松了。
謝非梧便笑了,「我還當是什麼事兒!
這些都是我曆來搜羅來送的,走的是我個人的私賬,且都是在外頭黑市上買的,哪裡來的憑證。
」
這話說出來,謝頌華猝不及防一口狗糧,再看其他人,都是一樣的反應。
謝老夫人便拿眼睛剜了小兒子一眼,「你父親自來教育你們不可沾染那些纨绔的習性,那黑市裡的東西也是你能碰的?
這些大内流出來,說不得就會惹上什麼官司,君子不立危牆之下,這樣的道理難道你還不懂不成?
」
謝非梧一個三十多歲的人,被母親如此訓斥一番,臉上也有了些赧色,隻好撓頭道:「是,母親教訓的是,兒子下回一定注意。
」
謝老夫人便不再在這上面糾結,轉身看向下一個,「這個呢?
」
「這個是大太太的。
」
提到是安氏的,衆人的注意力又被吸引了。
安氏卻是心虛的厲害。
這個箱子可就大了,裡頭不但有許多外頭公賬上沒有的稀罕物件兒,還有好幾本冊子。
都不用管家開口,安氏自己就認了罪,「這些都是我自己的小賬,我接手了府裡的事情之後,确實動了些手腳,我都一一記在賬上了,母親要查便查吧!
我都可以拿出來!
但是……但是我絕對沒有做謀害母親的事情。
」
說着她由謝溫華扶着,連忙去翻那箱子,見除了自己那些私底下斂财的種種證據之外,并沒有其他的東西,心裡的一塊大石頭也落了地。
「母親你且看,果真是幹幹淨淨。
」
謝老夫人也沒真信是自己這個兒媳婦做出來的那等大逆不道的事情,因而聞言隻是冷冷道:「你都做了這麼多手腳了,還叫幹幹淨淨?
」
雖然說是要徹查府裡的事情,但是謝雲蒼兄弟三個人的書房并沒有翻,謝雲蒼謝非梧就不必說了,到底是公門中人,說不得便有些朝廷的機密,若是除了差池,是一家子的罪過。
至于謝長清,一來沒有三兄弟就單搜他一個人的道理,二來,這些年他雖然未曾出仕,可是大江南北朝堂内外,他的朋友故交同窗學生卻是不少,來往的東西也多與朝政有關。
因而說是全府搜查,實際上也多是局限于内宅。
不過謝溫華兄弟三個人的屋子卻是沒有放過。
因而見着謝溫華那麼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時,謝長清臉都青了,「你還說冤枉了你!
這些都是什麼?
!
」
看見箱子裡的東西,謝溫華卻是一臉的理所當然,「我出任務什麼樣的事情都會遇到,沒有點兒手段怎麼能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