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頌華也終于放下了心裡的一塊石頭。
縱然知道蕭钰過去,肯定不會敗,大啟一定不會有問題,可是心裡終究還是會擔心。
戰場上刀槍無眼,蕭钰也不是那等會躲在人身後的人,遇到戰事,必定身先士卒。
他又不是金剛不壞之身,更何況,老虎還有個打盹的時候!
宸王的軍隊很快就能班師回朝,四皇子和四王妃的消息也終于傳來過來,兩個人竟然已經到了登州,這一路竟然是走水路過來的。
也是直到這個時候,才知道原來他們二人這一路上竟然遇到了諸多伏擊。
最後是沒有辦法,才将自己的行蹤隐藏,走了水路過來。
也就是這個時候黃子澄來了,臉色很是不好看。
謝頌華一見他這個樣子,就猜到大概是孩子有下落了,「怎麼說?
」
「王妃且看這個,」黃子澄拿了一封手書出來,是一封密信,信裡的内容不重要,都是很久之前的事兒了,可是那信最下面的落款,「您可認識?
」
謝頌華沉默了許久,她認識。
雖然隻見過兩次,可是……
印象深刻。
謝頌華擡眼看向黃子澄,「你也知道是不是?
」
黃子澄點頭,「從前并不知道王爺跟他之間的關系,東廠和我們鎮撫司之間的關系也着實緊張,所以對東廠以及那個人的了解,我不會比任何人少。
」
沒錯,那個印鑒,謝頌華見過。
是在乾元宮後面的小院子裡,在那裡,她除了看到了蕭钰的字迹,也看到了韓翦的印鑒。
兩個人之間隐秘的關系,所以,他們來往的信件上面都沒有任何的稱呼。
而韓翦就是以這樣的一個私印作為記号。
而這封信,就是韓翦跟那個與侍衛長一起釣魚的人之間的往來。
「所以……」
謝頌華擡眼看黃子澄,感覺自己的呼吸有些急促起來。
「我去調查清楚!
」黃子澄二話不說就要出去。
謝頌華卻叫住了他。
「怎麼了?
」
謝頌華沒有立刻回答,她在心裡仔細地過了一遍,然後才道:「現在不好說,到底這其中是怎麼回事,沒有人清楚,韓翦既然與王爺是同道中人,又為什麼會帶走我的孩子。
這裡頭一定還有什麼事兒是我不知道的,這個時候輕舉妄動,恐怕反倒會出事兒。
你我都不清楚他的底細,所以……」
她擡眼看着黃子澄的眼睛,「将這件事情先瞞着,等王爺回來。
」
黃子澄想了想點頭道:「王妃說的是,孩子也不是第一天丢了,眼下既然知道是誰帶去了,至少有個下落。
而且韓翦這個人總不至于無緣無故對孩子下手,說明不管怎麼樣,咱們世子現在終究還是安全的。
」
「對!
」
哪怕心裡已經十分想念孩子,謝頌華這個時候卻不得不将這種思念先壓下去。
一切都還是要以孩子的安全為前提,保持現狀,或許就是最好的做法。
眼下京城上下,朝堂内外,都在準備兩件事情。
第一,迎接四皇子夫婦回京,或者應該說是新帝後入京。
第二,就是迎接宸王大軍班師回朝。
這兩件都是極大的喜事兒,所以,此時的京城一掃從前的陰霾,裡裡外外都變得十分熱鬧而喜慶。
謝頌華終于走出了家門,首先自然是去了謝府。
一家人重逢,又遭遇了這麼多的事兒,自然少不了一番感慨還抱頭痛哭。
就
是謝思華今日也顯得懂事多了,看着謝頌華竟然紅了眼睛,然後轉身就走。
顯然不大适應自己這個時候的情緒。
而老夫人到底比其他人撐得住,隻字不提孩子的事兒,隻管告訴她一家人都如何健康如何平安。
謝雲蒼照舊在宮裡頭忙着,畢竟眼下的事兒都還是他在主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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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非梧也忙得腳不沾地,很快就是登基及封後大典,更不用說在此之前,裕豐帝的喪事還需要新帝來主持走個過場。
然後就是接下來的犒賞三軍。
這些事兒都在禮部頭上,他這個禮部侍郎責無旁貸。
倒是謝長清顯得清閑得多,隻是如今國孝在身,不能吃肉讓他很是難受。
謝頌華的到來,到底是讓謝家恢複了些許活氣,衆人已經許久沒有見過的笑容重新回到了大家的臉上。
謝頌華還是去祠堂拜祭了齊氏。
不是因為别的,而是今日到了這裡,看到一家子人臉上的笑容,她心裡頭忽然就對自己和解了。
人死為大,且原主那樣善良的性格,這個時候說不定也會希望能送上自己的親生母親一回。
她這個态度,讓謝老夫人感慨良多。
「人已經去了,過去的事兒,放下就好了,往後多往家裡來看看,你大姐姐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琅哥兒又走了。
五丫頭成日裡縮在蘇家也不知道過來看看我這個老婆子,我這成日裡真是寂寞。
也幸虧還有個安哥兒,天天在我跟前鬧,倒是有些熱鬧生氣,你得空了就回來瞧瞧我們。
」
安哥兒這會兒就在老夫人的旁邊,隻管抱着老夫人的腿對着謝頌華傻笑。
「你在笑什麼呢?
」
「三姐姐真好看。
」
小小的孩子,口齒都還不是很利落,說起這樣讨女孩子歡心的話,倒是清清楚楚。
謝頌華不由好笑,「你這是跟誰學的呢?
」
「還能是誰!
」提到這個謝老夫人一臉的煩惱,「還不就是你大哥哥,前段時間在家裡就是個沒籠頭的馬,成日裡不見人影,還将安哥兒也帶出去玩,兩次害得我以為人不見了。
後來才知道是被他帶出去了,你瞧瞧這也不知道是帶什麼地方去了,學的這些油嘴滑舌來。
」
「安哥兒,你跟大哥哥去哪兒了?
」
安哥兒眨巴眨巴眼睛,疑惑地看着謝頌華,「大哥哥?
是老子嗎?
」
「啊?
」這話讓幾個人都生出了疑惑。
安哥兒便晃着小腦袋道:「大哥哥說了,到了外面,别人問起,就說他是我老子。
」
「啊?
!
」老夫人聞言差點兒摔過去,「他這……胡鬧!
」
安哥兒不知道祖母為什麼生氣,便一本正經道:「大哥哥說了,這樣說,那些大姐姐就不會去煩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