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大太太連忙拉住女兒,帶着歉意對方丈道:“還請方丈原諒她的口舌之快,這孩子什麼都不懂才胡言亂語。
”
方丈念了句佛語,才緩緩道:“這一次馬蜂忽至,造成民衆恐慌,互相推搡,已至多人受傷,更何況還有好幾個如姚施主這般為馬蜂毒害的施主,此事若是不查個清楚,老衲實在無法對衆人交代。
”
“是是是,大師說的是,我們家姑娘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懂。
”
方丈便念了句佛,不再多言,緊追着前面安郡王的身影而去。
回到方才的小道上,安郡王便在不遠處和一個穿着暗紅色直裰的男子說話。
那人看上去不過三十多歲,濃眉大眼,神色認真,正蹲在地上,查看小道上的泥土,雖低着頭,可看他的氣度便知道身份不一般。
看到喬玉言過來,安郡王便招呼她,“大姑娘你過來瞧瞧,是從這個地方開始遇到馬蜂的嗎?
當時是什麼樣的情形,可否為我們藍侍郎将當時的經過講一遍?
”
喬玉言便朝那男子行了一禮,然後才将自己和拾葉遇到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
那人目光清正,聽二人說起當時的情形時,不時輕輕點頭,等兩人說完,才點頭道:“這與我所猜測的一般無二,要勞煩安郡王派幾個人先将此處圍起來,另外再找兩個人,去刑部一趟。
”
“好說!
”安郡王微微一笑,随手便招呼了幾個人過去協助。
喬玉言眼見着他們倆在說此處的情況,便開口問道:“這次的事情,是人為?
大人可查出了什麼?
”
她心裡有所猜測,隻是對其中的關竅還沒想通,因此并不肯定。
藍侍郎背着手,與安郡王說着話,聽到她問,才回過頭,似乎有些猶豫。
“藍侍郎,我是這次事件的受害者,若非我那侍女有些功夫在身上,今日必然不能幸免,我有理由懷疑,此事是針對我而起,所以,我想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
藍一添雖是個侍郎,但如今在刑部他算是其中的中堅力量,為人心細如塵,明察秋毫,破過好幾起陳年的大案,隻是為人刻闆,并不與其他人往來,倒是沒有想到與安郡王關系不錯。
他看了一眼安郡王,又沉吟了一下才道:“此事雖然因姑娘而起,但如今已經禍及不少百姓,對大相國寺的聲譽也有一定影響,方丈已經向我刑部投案,如今案件尚未明朗,本部院不能透露過多,不過可以叫姑娘知道的是,此事确系人為,具體等案件偵破之後,會公之于衆。
”
喬玉言垂下眼,朝他行了一禮,“那敢問藍大人,此次事件,我并未受傷,不知能否随大相國寺一起投案?
”
藍一添聞言竟少見的微微一笑,“當然可以,少時會有人将文書送與姑娘。
”
知道這裡沒有自己的事兒了,喬玉言便緻謝并告辭。
安郡王連忙上前一步,“我送你回去。
”
“不用了不用了,”喬玉言連忙擺手,她可不想跟這個祖宗扯上關系,“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
“你與我客氣什麼?
”安郡王二話不說,拖住她胳膊就往外走,“走了走了。
”
喬玉言被他這忽如其來的動作給弄傻了,被拖着到了小道的入口才猛然反應過來,連忙一把将手抽出來,“安郡王!
慎行!
”
被她這一嚷,安郡王才發現了自己的不妥當,臉色變得極不自然起來,目光在遠處飄忽着,嘴裡卻道:“我就是一時情急。
”
說完自己當先在前面離開,喬玉言連忙跟上。
不知道是不是喬玉言的錯覺,她總覺得方才安郡王的神情有些奇怪,不光是因為發現自己行為不妥當的羞惱,似乎還有些懼怕?
雖說确實不該拉着一個未婚女子的胳膊,可也不至于害怕吧!
且此處的閑雜人等都已經被清退,剩下的都是他的人,難道還怕人亂說話不成?
喬玉言張目朝四周望去,目光忽然一頓,遠處藏經樓高處似乎有一個人立在樓上。
隔得這麼遠,她看不清那人的樣子,卻總覺得這個身形有些眼熟。
“在看什麼?
”
安郡王忽然轉身開口,喬玉言回過神,再看向那藏經樓的方向,那人已經不見了,“不是說藏經樓不讓外人進去嗎?
”
安郡王也朝那邊看了一眼,神色卻有些不屑,“有什麼好看的,這大相國寺裡的菩薩未必靈驗,這些神神秘秘的手段倒是不少,一些破經書而已,有什麼稀罕的。
”
言辭中對那不對外開放的藏經樓非常不屑一顧,不過卻也說明了,那樓确實不讓人進。
那方才的那個人……
眼看着地方到了,喬玉言沒有接着往下想。
衆人見她回來,安郡王還親自相送,都連忙迎了上來。
“如何?
”
喬玉言扶住老太太的手,仍舊送她回椅子上坐下,“祖母放心,有藍侍郎在,今日的事情一定會水落石出,眼下事情已經交由官府處理了,咱們安靜等待便是。
”
看她神色自然,語氣平和,老太太放下心來,又連忙給安郡王道謝。
“老太太莫要這樣客氣,算起來,她都能算是我侄女兒,本就是親戚,這樣倒見外了。
”
安郡王這一句“侄女兒”不但将喬玉言給驚着了,連老太太也是一頭霧水。
等安郡王走了,她才反應過來,笑着道:“往上推幾代,倒真算得上是叔侄兒,難為他怎麼想得到。
”
溫家老太太也笑着開口,“可不是,方才倒是把我給說蒙了,你們上面兒的老姑太太可不是嫁給了皇室!
”
這都是幾輩子的牽扯了,喬玉言如何知道,不過心裡還是感激,他自己開口說了叔侄兒關系,那便絕了好些閑言碎語的可能。
溫家因此對喬玉言的态度便越發溫和起來。
尤其是溫老太太,說話都和聲細氣的,原先聽外頭傳言說這喬家大姑娘與安郡王之間的那些過節,隻當這倆人的梁子是徹底結下了。
眼下看來,分明關系不錯,且安郡王說親戚關系,便是維護之意。
隻怕公主府也有意要和忠勇伯府修好關系,那這門親事就越發可結了。
又閑話了兩句,老太太便提出要盡早回去,今日發生的事情,着實叫大家都受了一場大驚吓,大家也都沒有再接着逛的興趣。
姚家姚若依的臉受了傷,姚家人已經帶着人走了,姑娘家一張臉不是鬧着玩笑的,說不得便是一輩子的事兒,他們家便是再拎不清也不會在這上頭耽誤。
喬玉容便也吩咐丫鬟收拾東西,忽然發現喬玉甯不在,“咦?
二姐姐去哪兒了?
好像一直都沒有看到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