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玉言筷子上的酒糟魚“吧嗒”一下就掉在了桌子上,她連忙去拿帕子擦,溫停淵的帕子卻先一步伸了過來,替她将桌面清理幹淨了。
喬玉言聽到他輕笑了一聲,“怎麼吃東西還跟小孩子似的。
”
“你……你是說最近嗎?
”喬玉言想了想,還是沒法将成親兩個字直接說出來。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麼心理,照理來說,這原本他們就說好了,不過是演戲而已。
可就是心裡覺得别扭。
“嗯!
盡快,”溫停淵臉上卻十分坦然,像是在商量一件什麼重要的生意似的,他擦完桌子,又拿出另一塊幹淨的手帕,替她将嘴角不小心沾到的醬汁擦了。
“為什麼?
”
家裡的長輩在商量婚期的事兒,喬玉言是知道的,但是按照一般情況來說,從商議到正日子,至少也要有個小半年的時間。
這還是短的,有的人家疼惜姑娘,拖個一兩年也是有的,尤其是向喬玉言這樣才十三四歲的。
可聽他的意思,分明不是按照正常情況來。
“聖上這次的病來勢洶洶,怕是拖不了太久了,倒是若是碰上國喪,在遇到點兒什麼事兒,就不知道會到何年何月了。
”
喬玉言覺得這個理由不充分,這天底下定了親的又不隻是他們兩個人,這麼一說,難不成都要趕在最近把婚事給辦了麼?
溫停淵似是看透她心裡所想,“那三個人那天招供的東西,你也聽到了,想必你也去了信問徐家,但是這事兒,你在信裡隻怕也不敢直說,所以最好還是要人去跑一趟。
你身邊無一個真正得用的,就算能用,你也未必信得過,若是咱們盡快成親,到時候找個省親的理由往江州去,就萬無一失了。
”
喬玉言心下一動,不得不承認他這個主意好,這段時間她一直沒有等到徐家的回信,也不知道是信沒有送到,還是信裡頭的意思外祖母沒有看懂。
可偏偏她也不敢再多問幾句,誠如溫停淵所說,她不敢貿貿然派個人過去問。
如果是成親之後省親的話,那自然就順理成章了。
“那……你是想……什麼時候?
”
“十月十六是個好日子,等這頭的事情處理完了,我們十一月中旬就可以出發,還能在江州過個年。
”
溫停淵的話讓喬玉言心裡很是心動,忍不住露出笑容,但随即她便想到另一件事情,“這成親後的第一個年就不在家裡過,不太好吧?
”
說完她發現溫停淵臉上露出一抹奇怪的笑來,讓她有些摸不着頭腦,“怎麼了?
”
“我在笑,我找你是完全正确的選擇,你看你這還沒有嫁過來,就先替我考慮了。
”
喬玉言臉上一紅,努力保持認真的神色,“我既然說過要替你管好後宅的事情,自然不會食言,這也是我日後要做的事情嘛!
”
“好好好,你做得很好,”溫停淵揮手打住這個話題,“那你覺得這個日子怎麼樣?
”
怎麼樣?
喬玉言也不大好說,算算也就隻有十幾天的時間了,這段時間抓緊些,該備的東西應該也都能備得齊,照理說問題不大。
隻是他這麼問,到讓她有些不好回答,難道她一口應下來?
“你這與長輩們商議過了嗎?
他們會不會覺得太倉促啊?
”
喬玉言問完這句話,心裡覺得長舒了一口氣,她這意思也很明顯了。
果然溫停淵臉上的笑容又深了幾分,“這你不用擔心,我既然能提出來這個時間,必然萬無一失。
”
“哦!
”喬玉言淡淡地應了一聲,便不再說話。
溫停淵也不再非要她開口,兩個人吃完了飯,他就起身送她去與老太太會和。
讓喬玉言覺得神奇的是,他們兩個未婚男女這會兒一道走過去,其他人竟然都沒有露出任何驚訝的神色。
溫老太太甚至還對她笑着點了點頭,然後着人扶着她上了馬車。
倒是溫大太太的目光不時地從他們兩個人身上逡巡,但也僅此而已。
馬車駛離了溫家,老太太才笑着問:“怎麼?
人那裡的飯就要香一些?
”
喬玉言頓時臉燒紅一片,“也……也不是,嘉禾公主在那兒胡言亂語,剛好他碰過去了,就把我帶走了。
而且他新得了個江州的廚子,我也好久沒有吃過江州那邊……”
這話說到後面她自己都說不下去了,老太太就笑着點了下她的腦袋,“虧得平日裡在家理事樣樣精明,怎麼到了這事兒上頭就這樣拎不清?
要不是兩家婚事已經計議妥當,要不是知道那孩子不是個藏壞心的,你這被人抽皮扒骨稱斤賣了都還不知道呢!
”
喬玉言聞言想了想,若她不是與溫停淵有那層關系在,她也決計不可能會這樣單獨跟他相處。
因此從其他人眼裡看來,這可不就是拎不清麼?
喬玉言臉上的羞赧更勝,畢竟這事兒無從辯駁。
不過她立刻想起方才老太太說的話裡的頭的一個重點,“祖母,你方才說……你說婚事已經談妥了,是指什麼?
婚期嗎?
”
“是啊!
”老太太訝異地看了她一眼,然後才恍然大悟道,“瞧我就給忘了,還以為你母親告訴了你呢!
估計你母親那裡暫且還不知道,昨日你父親與他們溫家商量出來的日子,現趕着聖上聖體違和,不如盡早把事情辦了,免得橫生枝節,所以就把日子定在了十月十六。
”
看到喬玉言表情呆滞,老太太便心疼地握住她的手,輕輕地拍了拍,“我也知道這日子倉促得很,但是你放心,祖母一定會給你安排得妥妥當當的,絕不會叫你受委屈。
你也不要覺得對方沒有誠意,從外頭來看,你們的婚事也走了挺長一段時間了,不算不重視,剩下的就是他們那頭忙新房,這也都是現成的,咱們這頭備嫁妝,這倒是有些趕。
”
原來都已經商量好了,還假模假式地問自己,喬玉言心裡有些酸酸的,但是聽着老太太的話,又不得不擺出害羞的樣子來。
祖孫一路到了甯和堂,老太太是有心要與她詳細說說嫁妝的事兒,忽然聽到通傳,徐氏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