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玉言在裡頭早就已經聽到了,到這會兒也不得不出門去見人了,少不得又跟平兒用這裡的方言說了兩句,找找這裡口音的感覺。
然後才走到了院子裡,對着那帶刀的捕頭行了一禮,「民女粱言見過官爺。
」
那楊捕頭在喬玉言出來的一瞬間,視線就黏在了她的身上,幾乎看得都呆住了,見她行完禮,連忙上前要将她扶起來。
喬玉言卻已經眼疾手快往後退了一步站了起來。
「我就說嘛!
」楊捕頭的手雖然落了空,卻一點兒不生氣,方才一直闆着的臉上卻挂上了笑容,「一個姑娘家,能有什麼嫌疑呢!
悄悄這梁姑娘,嬌嬌弱弱的,怎麼可能跟黑風寨的那榜樣土匪扯上什麼關系?
這些人真是搜查給搜糊塗了,竟然懷疑到你們家來了。
」
香姐連聲道:「這是怎麼說的?
我們家各位官爺都是知道的啊!
我和大力都是本縣人,公婆也在縣裡生活了幾十年了,一直安分守己,怎麼可能跟那些歹人有關系呢!
」
楊捕頭連連點頭,「是是是,都是我手底下那群人弄錯了,大力嫂子你别着急,我們縣衙辦事兒,一向都十分公正的,不會随意冤枉人。
我就是覺得不大相信,這才親自走了這麼一趟,過來求證的意思,你放心,梁姑娘我已經見過了,不可能的事兒!
」
香姐這才如釋重負,「真是要多謝楊捕頭了!
也不知道是誰竟這樣胡謅,我們家這樣清清白白的人家,如何經得住這樣的污蔑。
」
雖然她是這麼說着,但是楊捕頭的目光卻已經不在她的身上,而是一直盯着喬玉言。
「你這妹子是堂妹?
今年多大了?
家裡還有什麼人啊?
你娘家哪裡的來着?
」
他說話的時候,根本就沒有看香姐一眼,一雙眼睛隻鎖着喬玉言。
香姐便微微往喬玉言前面移了一步,将她半擋着,「今年十六了,可不就是我堂妹麼!
父母都還在,上頭還有個哥哥。
」
說完便又道:「因為早就已經定了親了,回頭嫁的遠,我們姊妹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面,因而這才想讓她在我這兒多住幾日,姐妹間也好說說話的意思。
」
聽到說喬玉言定了親,那楊捕頭的目光終于轉開了,落在了香姐身上,「定親了?
」
「是,是啊!
」香姐極力穩住自己的情緒,「老早就定下了,一直等着那頭滿十八歲就完婚呢!
」
聞言這楊捕頭的臉色便不大好看了,皺着眉頭看了姐妹倆一眼,輕咳了一聲道:「行了,知道了,是好人家的姑娘就行。
」
說着這才帶着那中年漢子走了。
隻是在這小小的巷弄裡,一點兒新聞都容易叫人議論,這楊捕頭出現在香姐家裡,早就引起了圍觀。
這會兒門口就聚集了不少的左鄰右舍,都墊着腳伸着頭往這邊看。
等楊捕頭走了,香姐便含着笑道:「是一場誤會,楊捕頭已經過來查過了,我們家沒事兒,各位鄰裡鄉親可以安心了,我家可沒有什麼黑風寨的人!
」
這話說得大家都笑了,便有人開玩笑道:「你家沒有土匪,是有個仙女呢!
」
香姐便與他們說笑了幾句,叫衆人都散了,隻有吳大娘臉色難看地留在了最後,等人都走光了,才急忙道:「你妹子許了人家了?
」
香姐故作不解道:「是啊!
早先就定了親,是我家遠方親戚。
」
吳大娘一聽,便立刻一拍大腿道:「這事兒你竟也不說!
」
香姐心裡覺得有些好笑,卻還是故作不解道:「說什麼?
我這不就是怕她嫁走了見不着麼!
才要留她在我家多住幾日呢!
」
「你……」吳大娘看着那頭在屋子裡的喬玉言
的身影,懊惱不已,偏偏這話又沒有說出口,這會兒也不好埋怨什麼。
且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會兒得知這件事情,倒是比回頭真請了媒人來說合再知道體面些。
隻是想到自家那侄子從走出這個門開始就一直在傻樂呵的樣子,吳大娘心裡就油煎似的。
面對香姐疑惑的眼神,她也隻好壓下心裡所有的不快,勉強扯出個笑容道:「你們家也太心急了,你妹子這般容貌,便是進那些大戶人家裡當個姨太太也是綽綽有餘的,這般早早地嫁出去……」
香姐聞言便收起了笑,「這是怎麼說的?
我那遠方表弟家裡三四十畝的地,還佃了兩個長工做活兒,我妹子嫁過去,必不會委屈了她,總好過給人端茶遞水。
」
吳大娘知道香姐這是不高興了,當即也就呵呵一笑過去了。
香姐心裡這才長舒了一口氣,總算将喬玉言已經定親的消息給放出去了。
那頭喬玉言也覺得好笑,沒想到面對這麼一個謊言,香姐還真着急上火了!
她笑着走了出來,挽着香姐的手故意道:「姐姐可要記得你方才說的話呀!
這下可欠了我一個家資三四十畝地佃得起兩個長工的好人家呀!
」
香姐被她給逗笑了,便拍了一下她的手道:「我最聽不得她那話,好像這世上的好姑娘都該去給那些當官做姨太太似的,好好的正頭娘子怎麼就不能過好日子了?
」
身在豪門世家裡,說一句甯做窮***,不當富人妾似乎很容易,可放在香姐這樣真正貧苦的人家身上說出這樣的話,卻多了幾分堅定和傲氣。
喬玉言不由對香姐又敬佩了兩分。
等她撇下香姐去關大門時,卻見對面的巷子裡有個穿得有些流裡流氣的男人正朝這邊看。
那賊眉鼠目的樣子,讓喬玉言心裡有些不大舒服。
見她停下了動作,香姐還以為又有人過來,連忙跟了上去,一件着外面那人,便皺了眉頭,「看什麼看?
!
再看叫大力回來打你。
」
說完「嘭」地一聲就将門給關上了。
這還是喬玉言頭一回見到香姐這麼兇的樣子,不由好奇道:「那是誰?
」
「街上的潑皮,之前還欺負過我,被大力哥打了一頓就老實了,還好你不出門,若是出門遇到他,就躲着他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