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林安便是上回徐氏撥給她的一房人裡的,如今在外院做些雜事兒,幾乎什麼事兒都能有一點兒他的影子。
加上他為人機靈,又還算會做人,所以在外院還混得不錯,跟誰都熟。
府裡許多消息,都是他告訴清溪台的。
之前因着身份,傳遞消息多有不便,如今她管了家,要傳喚個什麼人不是理所應當?
林安聽到消息,沒一會兒就過來了,先是道喜,然後才問有什麼事兒。
喬玉言想了想,還是叫他靠近些,自己對他低聲耳語了幾句。
林安臉上露出一臉疑惑,可到底還是點了點頭退了下去。
七夕心裡疑惑,不過看自家姑娘似乎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吩咐了下去,便也聰明的沒有多問。
睡了個午覺起來,估摸着今日的事情也沒有什麼事情了,便仍舊如往常一般往甯和堂去。
倒是讓老太太有些驚訝,“今日頭一天上手,這還有空來我這裡晃?
”
“便是又再多的事情,也耽誤不了來看您呀!
”喬玉言自然而然地幫着老太太将後隔扇的窗戶打開了,又吩咐兩個丫鬟把新撷的花給換上。
“哼,油嘴滑舌!
”老太太皺了皺眉,“如今既然當家理事,這般不端莊如何能行?
!
”
她虎着一張臉,喬玉言卻還是笑吟吟的,“誰說不是,但是我來祖母你這裡,又不是來分派人的,那麼嚴肅做什麼?
!
”
老太太便不言語了,祖孫倆本來話就不多,老太太又是個不愛說笑的,也就是喬玉言畢竟活了兩世,不然若真是個年輕的小姑娘,還真是坐不住。
最後還是老太太揮手趕人,喬玉言便退了出去,到了院子裡還把服侍老太太的大丫鬟翡翠叫到跟前仔細詢問了一番才走。
趙嬷嬷便皺着眉頭勸,“我看大姑娘是誠心想跟老太太您親近,您又何必總是拒人于千裡之外呢?
”
“哼!
我有吃有喝有人伺候的,誰耐煩聽那聒噪?
”老太太揮了揮手,仍舊仔細地拿着藥碾子細細碾裡頭的沉香。
趙嬷嬷知道老太太的性格,這些年都是這樣冷冷淡淡的,别說對喬玉言了,便是在府裡生活了這麼多年的喬玉甯和喬玉容也是如此。
那二姑娘小時候也曾來得勤,後來許是發現不管怎麼賣力,老太太都是那副不鹹不淡的樣子,便漸漸地也不怎麼來了,轉而時常地往芙蓉館跑,這才與徐氏養出那般好的感情來。
喬玉容就不要說了,本身就不是個能坐得住的性子,所以這麼些年,老太太的甯和堂大部分的時候都還是冷冷清清的。
每日的請安那都是喬謂升開口規定的,大約而是覺得自己母親跟前太過于安靜,怕老人家越發沉郁的意思。
如今大姑娘倒是日日都來兩遭,可是看自家老太太這個性格,估計也維持不了多久。
想到這裡,趙嬷嬷又在心底裡歎息了一聲。
喬玉言倒還真不在意,前世在溫家坐得冷闆凳可比這個厲害多了,晨昏定省,一日三趟地跑,上頭的溫家老太太,然後是自己的親婆母。
每日不但錯不得一絲半點兒,沒有一個笑臉不說,說不得就是一通罰站,也不管是大日頭底下,還是三冬嚴寒,讓你站,那就得站,還得在來來往往的丫鬟仆婦眼睛底下站着。
臉皮什麼的,誰給你顧着?
所以老太太這裡的這點冷遇着實沒有什麼,也不過就是一個不太愛說話的老人家罷了。
甚至喬玉言有時候還會将事情帶到甯和堂做,碰到偶爾拿不準的問一問,老太太雖然一副不耐煩的樣子,卻還是會出言指點。
比如關于長公主府舉辦的曲水流觞宴,喬玉言就直接問了,“長公主府辦得這個,咱們家接了這個帖子,可要帶些什麼?
或者注意些什麼?
”
老太太聞言白了她一眼,“你不會連這個曲水流觞宴是個什麼都不知道吧?
”
看她一臉茫然的樣子,老太太又露出不耐煩的樣子來,“也沒什麼,原來是長興侯府那老太太閑來沒事兒鬧的,最開始不過是圖個風雅,在城東他們家的那個别院裡請各家的年輕男女一起,搞了個荷花宴,誰知道偏偏成就了前頭長公主的姻緣。
”
見喬玉言聽得入神,老太太便接着道:“後來長公主因為感念當時的情誼,便買了長興侯府的那個院子,那荷花宴也年年辦着。
隻是如今時間長了,花樣兒倒多了起來,那别院兒裡頭有一條景緻頗好的小河,便學了古人取了這麼個名兒,又有長公主支持,其實就是方便京裡的這些人家互相相看的場合。
當然也不是都是這麼個意思,各家互相來往,或者将自家優秀的年輕人帶出去轉一轉也是好的,更何況也算是迎合長公主的興趣。
”
這麼一說,喬玉言有些明白了,連連點頭,“今年母親是不能去了,大約還是要嬸嬸出面兒帶着姐妹們參加。
”
老太太揮了揮手,“誰帶還不是一樣?
你嬸嬸有空,便讓她帶你們去就是了,隻不過記得你們姐妹都做兩身正經衣裳才是,不過也不要太好,京裡大戶人家多的是,沒必要出那個風頭。
”
喬玉言就知道老太太的意思了,連忙笑着點頭應是。
等出了甯和堂,七夕便問道:“姑娘還從來沒有參加過這個什麼曲水流觞宴呢!
這一次要參加嗎?
”
她心裡是矛盾的,一方面覺得自家姑娘比誰都好,這樣的宴會上,自然是要去的,可是想到先頭鬧出來的事兒,又有些發愁。
安郡王搞出了那麼大的動靜,連累的姑娘都成了世家圈兒裡的笑柄,這一時半會兒的,怕是多數人都還沒有忘記。
喬玉言沒有細說,心裡正盤算着事情,轉過話題道:“也不管說去不去,先挑幾匹上好的料子給她們送過去才是正經,如老太太說的,不說要蓋過衆人風頭,”
要是宴會上有那等沒有眼色的當衆嚷嚷出來,豈不是叫人沒臉?
如今姑娘好不容易瞧着已經不受那事兒的影響了,要是再給鬧得心情不好,可要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