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玉言過來的時候,溫停淵正在跟一個面生的男子說話,看打扮應該是溫停淵的人。
看到她過來,兩個人便停下了下來,溫停淵讓那人退下。
喬玉言笑着看了對方一眼,眉清目秀,長相竟還挺英俊。
那人的目光隻是在喬玉言臉上掃過一眼,然後就給她行了個禮退下去了。
溫停淵走過來,看着他的眼睛裡含着淺淡的笑意,“怎麼了?
是有什麼事兒?
”
喬玉言原本是因為品蘭的那一番話,心裡覺得有些不踏實,才走過來瞧瞧。
可這會兒看到他,又忽然清醒過來。
這種事情她怎麼好跟他說?
當下便随便找了個借口,“嬷嬷說,如今我是這院兒裡的女主人,是你的太太就該多管管你的事兒。
說你在這兒讀書辛苦,要我過來看看,有沒有什麼地方需要添置或者更換的。
”
這話說出來喬玉言自己都覺得驚訝,什麼時候編理由能編的這麼順滑了。
溫停淵聞言竟非常贊同地點了點頭,“我覺得嬷嬷說得對,而且我的東西一直都是小厮們打理的,未免不精細,現在言兒來,應該會好很多。
”
喬玉言将他的屋子裡裡外外打量了一遍,覺得這個男人在胡說八道。
這裡明明比她的屋子都還要精緻,睜着眼睛說瞎話,也不知道是誰打理的,倒是可以教一教院子裡的丫頭們。
沒話找話的,喬玉言也覺得尴尬,找了個理由就回去了。
溫停淵告知中午有朋友約他吃飯,不回來。
這也是常事兒,秋闱獲得那樣的名次,又是溫家的讀書人,自然來往的人多。
就是溫老太太和溫瓊與也都多次提醒他要多跟其他人走動,以後若真有機會進入朝堂,現在結下的交情,就是日後朝中的人脈。
若是放在往年,這秋闱與春闱之間,各大酒樓茶肆多的是年輕人紮堆聚會的所在。
但是今年明顯冷清了很多。
原因也不用人點明。
宮裡頭聖上的病情一直被壓着不說,可這京城的氣氛卻是生生地被壓了下來。
溫停淵到的時候,就聽到兩個人壓低了聲音在議論這個。
見着他來,頓時所有人都把讨論停了,一齊看了過來。
桌上的酒菜以及齊備,其他人也都到了,顯然隻在等他。
其中一個穿着白色直裰,帶着葛蘭方巾的書生笑着上前,“停淵兄,這回你可來遲了,待會兒要先自罰三杯才行。
”
其他人也紛紛起哄,就有一人當下走到門口,跟夥計囑咐了一聲,沒有傳喚不要過來打之後,就示意其他人把門關上。
這門一關,屋子裡衆人的表情頓時就變得嚴肅起來,還有兩個人直接坐在了門口。
“隔壁兩個屋子都是我們的人,那邊是湖面,此處安全。
”有一個人低聲說了一句。
溫停淵輕輕點了下頭,坐在了主位上。
“主子,宮裡的消息是……半個月之内。
”
黑衣男子一句話說完,所有人都驚住了,“消息确切?
”
太醫院的幾位醫術精湛的太醫這麼長時間就沒出過宮門。
不但如此,内外宮禁之間已經幾乎徹底隔絕,據說連每日宮裡進出的必須物品都要經過嚴格的排查。
所以這個消息一出來,其他人便忍不住問出一句。
可這問也是白問,能拿到這會兒說出來的消息,那就隻能是真的。
“主子,你不能再耽擱了!
”
說話的是剛才進來時和溫停淵打招呼的人。
“沈家什麼動靜?
”
溫停淵的話出來,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一個穿着黑色衣服面皮黝黑的男子身上。
“沈家到目前為止,沒有任何動靜,沈将軍還是如常巡視邊防。
”
“這怎麼可能?
若是真有異動,他們沈家如何靜得下心?
”
“且七皇子最近可一點兒沒閑着,惠妃倒台的事兒,他似乎完全沒有放在心上。
”
“這個時候還講究那些,才是真的不要命。
”
聽着他們七嘴八舌的讨論聲,溫停淵微微合着眼睛,似乎在思索什麼,又像是在聽他們說話。
等幾個人都說了幾句之後,衆人才意識到失态,不約而同地停下來,轉向坐在主位上的男人。
“你家老爺子呢?
”溫停淵再一次擡眼,目光落在了剛開始說話的那個年輕人身上。
男子表情有些不自然,“我不敢問,但是他最近沒有太大異常,而且……大家也知道,沒幾天,我家……”
他沒把話說完,臉上泛起了淡淡的紅色,引來其他幾個人的調笑。
溫停淵輕輕點頭,“我想見他一面。
”
這話一出,滿座皆驚,黝黑臉龐的男子立刻站起來反對,“不行!
”
溫停淵看着他,“廖叔,我就想問個為什麼,而且……”
他目光變得堅定起來,“我一定要問,不然,我不知道我做這件事的意義到底是什麼。
”
他這話說完之後,整個包廂裡都安靜了下來。
大家面面相觑,但是很顯然,大部分的人都是不贊同的。
“有必要。
”
忽然一個人出聲打破了這份沉默。
一個坐在角落裡的青年走了出來,“我也想知道為什麼。
”
卻是安郡王,今天他罕見的穿了一件深色的直裰,帶着墨玉冠,與平日裡他給人那副風流浪蕩的感覺完全不同。
甚至能從他的眉眼間看出兩分凝重,他走過來,然後坐在了溫停淵的旁邊,目光掃過衆人。
“難道,大家不想問問嗎?
”
面龐黝黑的男子長長地歎了口氣,然後一掌拍在了桌面上,“老廖去安排。
”
他都這麼說了,其他人也就沒有了異議,商量起另外的事情來。
安郡王看向溫停淵,“什麼時候走?
”
“就這兩天了。
”溫停淵拿起酒杯,淺啜了一口又放下。
“其實,我一直不明白,你為什麼要娶喬家大姑娘,就是因為你們在江州的情分?
”
安郡王在他開口之前就先補了一句,“城外那一夜的事,我不相信你沒有别的補救辦法。
”
溫停淵聽到他這句,忽而就笑了,然後朝他眨了眨眼,“那就隻有一個理由可以給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