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晚上的差點兒沒把喬玉言吓得靈魂出竅,連喊都喊不出來。
“吓到你了?
”
溫潤的嗓音響起,喬玉言這才借着微弱的燈光看清,竟然是溫停淵。
“停……停淵?
!
”
她話音才落,人就落入了一個帶着點兒寒意的懷抱,讓她立刻就清醒了過來。
然後她聽到耳邊男子含着笑意的聲音,“終于聽到你喊我的名了。
”
喬玉言一愣,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就先想到其他,“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怎麼也不說一聲?
一路可還順利?
沒發生什麼事兒吧?
”
說着連忙要喊人掌燈,卻被溫停淵按下了,“我馬上就要走,不大放心你,所以先過來看看,沒想到把你吵醒了。
”
喬玉言伸手摸了摸他的外衣,果然仍舊是冰冷的,是剛從外面回來。
心裡一時間有些悶悶的,“立刻就要走嗎?
怎麼這麼急?
外面還在下大雪呢!
”
溫停淵一時間沒有說話,隻是伸手替她将垂落的發絲撥回到耳後,“我送你的那支簪子呢?
怎麼從未見你戴過?
”
這問的喬玉言都有些懵,他什麼時候送過她簪子了?
不都是送各種好吃的嗎?
不過溫停淵似乎也就這麼随口一說,他看了一眼外面,笑着拍了拍喬玉言的肩膀,“快睡吧!
你不是最喜歡在下雪天睡覺?
我看你睡着了再走。
”
喬玉言心裡因他這句話有一些說不出道不明的煩躁,哪裡還睡得着,忽然想起什麼,立刻就要爬起來。
卻被溫停淵給按住了,“怎麼了?
這大冷天的,爬起來做什麼?
”
“有個東西給你。
”喬玉言拉開他的手,跑到窗邊羅漢床上把白天才做好的護膝拿出來,“原本還以為用不上了,哪成想你又要出去。
”
溫停淵将屋角上的燈點亮了,轉身看到她手裡的東西,接過來細細地看了看,“嗯,是你做的。
”
喬玉言發現他的目光是停留在針腳上的,登時大窘,她的女紅最多也就算是一般,勉強應付得過去而已。
上次她費了許多功夫給他做了個荷包,他倒是挺喜歡挂在身上,結果前段時間被沈嬷嬷看見了,還笑着說針線房的人不經心,聽得王嬷嬷都不好意思,跑過來跟她說,幹脆讓七夕代勞算了。
原本喬玉言沒有覺得怎麼樣,現在見他這個反應,加上上次王嬷嬷的話,讓她有些羞赧,當即就要搶過來,“看不上就算了。
”
誰知撲了個空,溫停淵已經将它收起來了,“隻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歡。
”
明明是這樣寒冬臘月的天氣,外頭還是大雪簌簌而落的聲音,喬玉言卻因為這句話,有些燥熱起來。
像是有些禁不住他的目光似的,轉過身去,幹脆去看别的地方,“原本還想給你做個風帽的,又怕做出來實在醜,你也穿戴不出去,白糟蹋我的功夫了。
”
“不會,你做了我一定會戴,而且我覺得你做得頂好,比宮裡頭繡娘做的都好。
”
喬玉言被他這睜眼說瞎話給逗樂了,“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倒是沒有方才那麼尴尬了。
終于還是回轉身來,卻不期落入一個寬大的懷抱。
在屋子裡呆了一會兒,他身上已經沒有那般寒涼了,鼻端聞到的是他身上一慣的清香味兒。
喬玉言猜想他大約是在路上遇到了什麼,所以這會兒有些情緒外露,與平日裡的他分外不同。
可這樣被他抱着,她卻覺得分外不自在,想要把人推開,卻不知道手放哪裡好,猶豫了半天,才結結巴巴道:“那個……你餓不餓啊?
我讓人去弄點兒吃的給你?
”
“不餓!
”溫停淵不但沒有将她放開,胳膊反倒又加了點兒力道,像是怕她跑了似的,“言兒,我也不知道我這樣貿貿然娶你,是對是錯,若你因此而颠沛流離,你可會怪我?
”
這話說得沒頭沒腦,喬玉言沒能理解其中的意思,還在思索着,溫停淵就放開了她。
火光中,他的笑容一如既往,溫文爾雅,隻是眼中有幾分叫喬玉言不敢深究的憐惜,“原本想看看你就走,誰知你醒了,又想等你睡着了再走,可這麼看來,怕是沒時間了,我要走啦。
”
明明他在笑,可喬玉言卻心裡因此而緊張起來,在他邁步的時候,立刻上前一把拉住了他的手,“你,你什麼時候回來?
”
溫停淵轉身揉了揉她的額發,“快的話,明天傍晚就回來了,你不用等我,平日裡在家裡如何就如何。
”
說完就放開了喬玉言的手,走到外間拿起大氅就出去了。
走到門口卻還記得回頭阻止她往前,“别過來,外頭冷,你穿那麼點兒,會凍傷的,快去睡覺。
”
喬玉言咬了咬下嘴唇,含笑點了點頭,“好。
”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了門口,喬玉言才記得喊了一聲,“要快點回來!
”
風雪聲中,似乎聽到他回了一句,又似乎隻是風雪敲門的聲音。
喬玉言站在地下,一時間像是忘了挪步似的,隻是那樣站着。
這個時間點,不說城門早就已經落鎖,就是外面也早就宵禁了。
他回來不過是為了看自己一眼,所以必然是在外奔波匆匆而來。
什麼事兒,能這樣不顧一切呢?
喬玉言一時間心亂如麻,她幹脆從裡間拿出原本要給他做的那件風帽,想着幹脆給他做完,結果發現自己根本完全靜不下心。
原本就不甚齊整的針腳越發歪歪扭扭了,隻好放下作罷。
她聽着外面的風聲雪聲,心裡暗暗想着,這樣的大雪過後,該是大晴天了吧!
忽然聽到輕輕的敲門聲,然後傳來王嬷嬷的聲音,“太太?
”
“沒事,我起來喝口水,大雪天裡,沒叫她們,”喬玉言連忙應了一聲,然後将溫停淵點起的燈又吹滅了,“嬷嬷快回去,别冷着了,我這就睡。
”
難為他竟避了滿屋子的人來到她床邊上。
喬玉言躺回去,滿腦子都是官司,忽然想起剛剛他說的那句話,“你終于喊了我的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