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喬玉言便叫她們将自己收拾停當了,便直接從清溪台門口上了馬車,馬車過了二門再出了側門之後便停了下來。
沒一會兒車簾一動,一個高大的人影掀開簾子鑽了進來。
距離上一次見面也有好些時候了,雖然時常能收到他那邊叫人送過來的小玩意兒,可到底沒有單獨說過一句話。
縱然心裡已經接受了自己以後将會成為她的妻子,也給自己做了足夠多的心裡建設,知道未來他們也不過就是在一塊兒過日子,隻是頂着夫妻的名義而已。
可是喬玉言多多少少的還是有些不自在,目光在觸及到溫停淵的臉之後便立刻又扭轉開了。
「怎麼忽然想到叫我出來?
是要去哪兒?
若是叫人看見了,還不知道會傳出什麼樣的話來呢!
」
溫停淵的視線黏在她的臉上,聽到她這話,似乎是覺得有些好笑,竟然真的就抿唇笑了。
喬玉言就更不自在了,伸腳輕輕地踢了他一下,「你笑什麼?
!
」
「我笑你,從前可從來沒有覺得怕人瞧見過,我前幾個月,還大晚上的送了你回家。
」
說的是那日在長公主辦得曲水流觞宴的事兒,喬玉言被他這一說,竟然覺得那件事情竟然像是已經過去了好久似的。
果然日子不在長短,而在中間發生的事情。
算起來也不過過去了短短幾個月,可是這中間發生的事情卻是一件接着一件,連帶着人的心情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溫停淵看着她陷入沉思的樣子便伸手捏了下她的鼻子,「好了,越發像個老大人了,管那起子人作甚?
你隻管做你想做的事情就是了。
」
哪裡那麼容易?
還當自己是在徐家的大院子裡麼?
可以随意地作威作福?
喬玉言無奈地歎了口氣,倒是兩個人這樣的說話,叫中間不自在的氛圍少了許多。
「溫叔叔,你到底要帶我去哪兒?
」
誰知道這句話卻叫溫停淵臉上露出了個似笑非笑地表情,就那樣盯着她,叫她又不自在起來了。
「你……這樣看着我做什麼?
」
溫停淵卻是又伸手在她額頭上輕輕敲了個爆栗,「還叫溫叔叔?
這叫習慣了,沒破綻也要露出破綻來了。
」
「啊?
」喬玉言呆了呆,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從前對他的稱呼已經不适用了,一時間竟沒有想到合适的稱呼,「那我……那我該叫你什麼呀?
」
溫停淵笑看着她,「我也不知道,随便你,你且看看怎麼叫順口吧!
」
喬玉言想了想,「那……溫大哥?
」
「這麼聽,倒像是你在叫我家大哥似的。
」
喬玉言聞言便試探性地問道:「那……溫六哥?
」
喊出來她自己都笑了,這個稱呼怎麼聽怎麼好笑。
「停淵?
」說完又自己擺了手,「不行不行,若是叫人聽了,會覺得我太過霸道,竟然在婚前就敢随意直呼你的名字了。
」
喬玉言沒有了主意,便伸手推他,「還是你幫我想一個吧!
我感覺叫什麼我都不習慣。
」
溫停淵卻把手腕從她的手裡抽出來,隻是笑着看了她一下,不再說話,「你就慢慢想吧!
這事兒也不急,咱們到了。
」
說着他便自己當先下了馬車,喬玉言這才注意到馬車已經停了。
掀開車簾,就看到他站在馬車邊上,朝自己伸出手。
這雙手其實她很熟悉,骨節分明,手指修長,皮膚很白,能看到皮下青色的筋組成的紋路,隻是在食指和中指之間有常年握筆留下來的薄繭。
算起來,她也算是被這雙手牽着長大的。
隻不過,從
前是溫叔叔牽着小侄女兒,現在卻完全不是這麼回事兒了。
喬玉言悄悄搖了搖頭,将自己心裡的念頭晃出腦海,她不能再這樣了,不能一看到溫停淵就想起那樁婚事。
明明都已經說好了,他們隻是有夫妻的名分而已,過日子還是同從前一樣。
喬玉言這才仔細打量眼前的地方,竟是一處内院。
「不會又是你的房子吧?
」
上次在那個有着花園的院子離開,她還以為那是隔壁鄰居的産業,誰知道他後來告訴她,隔壁的院子根本就是個空院子,因為那也是他的屋子。
溫停淵被她的樣子逗笑了,一把牽着她的手往裡面走,「不是,你這是在溫家的内院呢!
」
「溫家内院?
」喬玉言吃了一驚,「怎麼……」
她就這麼來了溫家?
喬玉言心裡說不出的怪異,縱然真的不講那樁親事當成真正親事,可她現在也是溫家實打實未過門的兒媳婦。
這兒媳婦悄悄摸摸地進了他們家的院子,怎麼都感覺怪怪的。
「好了,你不要在那邊胡思亂想了,你跟我過來。
」
喬玉言便連忙将他的手指抓緊了,腳步輕盈地随着他往裡面走。
「你要帶我去見溫老太太嗎?
她知不知道我今天回過來啊?
這是哪裡?
怎麼感覺一個人都沒有?
若是叫人撞見了,回頭我可真是有嘴都說不清了。
你什麼時候回溫家住了?
之前不是一直都在外頭的嗎?
溫家有你的地方嗎?
總不會叫你跟别人擠在一個屋子裡吧?
」
喬玉言跟在他後面,嘴裡卻絮絮叨叨的,叫溫停淵又無奈又好笑,隻得停下來認真地看着她,「言兒,不必緊張。
」
「我哪有緊張?
我……我緊張什麼呀?
」
「你自己不知道你一旦緊張起來,就會不停的說話,不停的說話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嗎?
」
「是嗎?
」喬玉言心虛地反問了一句,知道瞞不過他了,隻好道,「我是不知道見到了她們要說什麼!
畢竟當初是我不想嫁進來的。
」
「誰說要讓她們見到你了?
」溫停淵好笑地搖了搖頭,「救你自己在那裡瞎捉摸。
」
「那你這是帶我……」
「你過來就知道了。
」溫停淵帶着她進了一間屋子,然後徑自走到中堂,揭開中間的畫布,指着牆壁開了口,聲音卻比平日裡說話的要小得多,「你不是想要看看嗎?
這不是帶你來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