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溫瓊與回來到現在,六房夫妻兩個一直默不作聲,仿佛看客一般。
此時老太太說着要開始分家,喬玉言又跳出來,這不免讓人懷疑他們這是想要分家産。
溫瓊非立刻跳出來道:“這我也有話說,雖然六弟也是父親的兒子,但是這麼多年,他一直未曾在我們家,就是前年回了京城,除了住在府裡,其他與咱們也并無多大的關系。
不說外頭那些衆所周知的他那許多田産鋪子,就是做了官之後的俸祿也未見給公中一文錢,母親,你若是要将家私也分一份給六房,那對我們來說未免有些太不公平了吧?
”
老太太正要說話,就聽到喬玉言道:“三老爺說得有道理,不管是我與相公成親前還是成親後,與府裡的經濟上都沒有什麼牽扯。
從前因為身份的緣故,停淵一直在外頭,這事兒也過去就不提了,自我嫁過來之後,沒有為公中做過一分錢貢獻,也未支領過公中一文錢。
這是我們初成親時就已經做好的打算,為的就是家中有分家的一日,隻是沒有想到,這一日會來的這麼快,那今日,我也隻得将我們的打算說出來了。
老太太還在世,我們六房就有贍養您老的義務,您老的衣食住行,我們必須承擔,這是為人子女的本分,至于公中的銀錢,或者老太太您自己的私産,都與我們無關,便,不要算我們那一份吧!
”
她竟真的不要家産?
溫瓊非愣住了,原本他也想過,将來老太太百年之後,就将溫停淵趕出去,不給他一個子兒。
可如今老太太還沒過世就開始分家,這樣的做法必然得不到老太太的贊同,他想的也就是盡量少給一些。
卻沒有想到他們竟然自己提出來不要。
周氏卻比溫瓊非反應更快一些,“這麼說也是,說實話,我們幾房,哪一房有他們六房富庶?
要說不說,怕是六弟妹還看不上公中這點兒銀子。
”
對于周氏的話,喬玉言隻當沒有聽見,隻是真誠地看着老太太,“這是我和停淵的想法,還望老太太成全。
”
溫停淵也站了出來,站到了溫瓊與旁邊,“言兒說得沒錯,對我來說,母親讓我踏進這個家門,光明正大地姓了溫,已經叫我感激不盡了,怎麼還能去分奪本該屬于兄弟們的東西。
”
溫老太太看了他好一會兒才點頭道:“既然這是你們夫妻倆一緻的意思,那我也不與你們多計較了,那就如你們所願吧!
隻是你們走出了這個門就不能再埋怨我了。
”
溫大太太有些狐疑地看向喬玉言,心裡說不出個什麼滋味兒。
若說歡喜,六房能主動放棄繼承家産,那對她來說自然是好事兒。
可他們能這般大度,分明是根本不缺錢,便是如周氏所言,這麼點兒東西,人家也許根本就看不上。
這樣一想,她的心裡就又不舒服了。
溫老太太這才将大緻的情況分了,長房還是占了大頭,但是相對于一般人家的來說,那大頭也隻是稍微多了一點而已。
其餘二房和三房又多一些,老太太的意思也很明白,“他們房裡人多,有沒有什麼能幹的,隻好多給他們點兒田産,隻要不去變賣,到底還能有所産出,不至于餓死。
”
剩下的四房和五房人有更少了一些,田産和鋪子各半的樣子,“老五夫妻兩個一心鑽研學問,如今在那鄉下地方也收了些弟子,我前兒派人去看,倒是過得逍遙自在,那一塊地方便直接給了他們算了。
這等高門大戶的生活不是和他們,如今這樣倒很好,你們兄弟也不要去打攪他們一家人,就讓他們去吧!
”
然後老太太又說起文氏,“這房子,自然是給長房的,溫家的祠堂還在這裡,其餘各房,我也給你們準備了房産,隻有阿雲,她寡婦人家一個人,讓她搬出去住,我也不放心,你這個做大哥的也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
溫瓊與連忙躬身道:“都聽母親的安排。
”
溫老太太便道:“你小叔父那個院子,原本是你父親留給他的住所,如今既然沒有人了,你們就仍舊把那堵牆修起來,開個小門方便照應也就是了。
”
文氏淚盈于睫,哀哀靠在老太太旁邊,“娘,我隻放心不下你。
”
溫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我自然也是放心不下你的。
”
然後這才加上一句,“這分了家之後,我就與阿雲一起住在那院子裡去。
”
這一下溫瓊與臉色大變,“母親,這怎麼可以?
!
”
長子還在,母親竟然跟個孀居的媳婦住在一起,這成何體統?
!
溫老太太的表情便嚴肅起來,“我方才已經說過了,這是我的決定,你們隻管聽着,也不要覺得這樣難看。
阿雲不光是我溫家的兒媳婦,也是我一手養大的姑娘,論貼心穩妥,你們哪一個比得過她?
”
這話說得幾個兒媳婦臉上都有些愧色。
溫老太太便又道:“原本給六房準備的那一份,他們既然不要,那我便自己留着,這一份,等我百年之後,你們兄弟幾個再分吧!
”
都這樣說了,其他人還能有什麼意義?
溫老太太便又叫辛媽媽取了個盒子過來,從裡頭拿出幾張房契,“這是我之前制的宅子,你們各房一人一座,比咱們這個肯定是差遠了,但是搬進去之後,你們就各人過各人的日子了,想怎麼過就怎麼過。
”
二房三房都把房契接了過去,裡頭還剩了兩張,她又拿起一張給溫瓊與,“這是老五的,你回頭派個人一起給他們送過去,然後拿起最後一張遞給溫停淵。
”
“家産不要也就罷了,這房契你們收着吧!
這幾座屋子都在一處,離這裡也沒有幾步路,就算是分家了,總還在一處,可以互相照應着。
”
溫停淵這一次沒有拒絕,老太太便像是了卻了一樁心事似的揮手趕人,“好了,我要吩咐的也吩咐完了,餘下細算的事兒,你們自己忙活去吧!
也不要在我這裡幹坐着了。
”
老太太說的也是實話,此時除了文氏和六房的人,在場每一個都是心猿意馬,巴不得快快地去搬賬簿。
等他們出去的時候,溫老太太卻又将溫停淵給叫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