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着裡面穿了一件粉色的長襖,外頭罩着白色的鬥篷,衣擺處甚至還沾了露水,顯然在外頭呆了許久。
喬玉甯看着她,又看了看緊閉的屋門,臉色登時難看起來,感情在這裡吵了半天,話題中心的人都不在?
那她跪在這裡是為哪般?
給這些低賤的人做戲看呢?
喬玉言臉上帶着笑意,藏在鬥篷裡的手卻緊握成拳,前世那婦人模樣的喬玉甯和眼前的人重合,她幾乎控制不住自己要沖上去将她撕碎。
但到底是冷靜下來,反而在目光落到院子裡唯一跪着的人身上時,還面露疑惑,“诶,二妹妹是在庵裡呆傻了不成?
這月華庵裡的菩薩多,可我院子裡沒有啊!
”
說完又皺眉轉向那群尼姑,“你們該不會是匡我這傻妹妹說我這個屋子裡有菩薩像吧?
”
正扶着丫鬟手站起來的喬玉甯登時又是一噎,暗暗咬緊了後槽牙,這是說誰傻呢?
!
心裡惱恨歸惱恨,臉上卻不見有半分氣惱,對喬玉言說話的語氣甚至還有些撒嬌的味道,“姐姐你原來是出去了,你這屋子裡的下人也說不清楚個話,竟讓人以為你這一大早的還在睡懶覺呢!
”
“那哪兒成呢!
”喬玉言笑吟吟地進來,“我雖然對佛理沒有研究,不過這到底是佛門地方,自然不能和平日裡一般,這不一大早起來了,出去走走,竟然遇到一株野辛夷,便攀折了回來,供在菩薩跟前也是一份心意不是。
”
果然見她後頭竟然還個丫鬟,手裡抱着一支辛夷,看着有些眼熟,但好像并不是清溪台的人,隻是不等喬玉甯多想,就聽到喬玉言疑惑地開口。
“方才我在外頭聽了一耳朵,這是吵起來了?
”
喬玉甯剛剛被這些人一言一語給氣得不輕,聽到這話,正中下懷。
隻不過她一向以善良可人的形象示人,便是告狀也不能露骨,不過她知道自己這個嫡姐是個草包,隻要她随便挑撥兩句,就能叫她跳腳。
“姐姐不要生氣,方才是話沒說清,她們也是一心為了姐姐,才誤會了我的用心,我受點兒委屈沒什麼,隻要姐姐你好好的,便什麼都好。
”
臉上帶着堅強裡帶着三分的無助,看向自己那個嫡姐的眼神還有一些期盼和濡慕,不知情的人見着這樣的喬玉甯,如何會不心疼,不替她出頭?
要教訓喬玉言跟前的人,何必要她來出手?
那可就落了下乘了!
讓她們的主子為了自己責罰她們,時間長了,這一個個的便都會生出異心。
喬玉言看着眼前,不過十三歲的少女,心裡忽然有一個奇怪的念頭:前世那個自己輸給喬玉甯,好像也挺正常。
哪個十三歲的少女能有她這樣的心機和演技?
正等着喬玉言出頭的喬玉甯半天沒有聽到動靜,卻見自己那嫡姐正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心下不由犯起了嘀咕,“姐姐?
”
喬玉言回過神,便笑了笑,“那行,你沒誤會就好。
”
喬玉甯正興緻勃勃地等着看她處罰自己的丫鬟婆子,想瞧瞧她們自己内讧的好戲,笑容都已經蔓延到嘴角了,聽到這句話,表情都僵硬了。
她驚詫地轉過臉,卻見喬玉言正笑眯眯地看着她。
不等她開口,喬玉言又道:“哦!
對了,二妹妹吃了早飯嗎?
”
她皺着眉頭道:“我早上去看了一眼,這庵堂裡的東西,确實沒有什麼吃頭,她們出家人清苦慣了,可我自小養出來的這個刁鑽口味,實在是吃不了,便拿了幾兩銀子讓她們另外替我置辦了一桌,妹妹這幾天怕是也吃得沒滋沒味的,要不要一起?
”
喬玉甯看着她笑吟吟的臉,心裡的火氣一寸寸往上攀,這個喬玉言是掉池子裡把腦子給淹壞了嗎?
她都暗示的那麼明顯了,事情就這麼輕輕巧巧地揭過了?
而且她這話是什麼意思?
是在嘲諷自己沒有錢?
就隻配吃着個月華庵裡的簡陋食物麼?
“不了,既然姐姐還沒有用膳,我就不打擾了,晚些再來找姐姐玩吧!
”
“哦,那可能不大巧,我今兒早上起來得太早了,用完早膳得補個覺,妹妹你自便吧!
”說完就收起了笑容,往屋裡走。
走到七夕等人面前,還皺着眉頭不滿道:“不是說了我想清清靜靜就地吃個飯睡覺的麼?
怎麼把院子裡搞得這麼亂糟糟的,我的院子也是什麼人都能進來的?
晦氣!
”
喬玉甯正要走,聽到這話氣得臉色都白了,偏偏她這話說出來,隻會讓人覺得她是在說那些尼姑,并沒有将她一起帶進去。
悄悄跺了跺腳,喬玉甯連忙跟着一群人一起出去了,然後還不忘在外頭跟那些尼姑道個歉,順便說兩句自家姐姐性情就是如此雲雲之類模棱兩可的話。
她跟那群尼姑上眼藥,喬玉甯根本不關心,等她進了屋,看到外頭的人都走光,才算是長舒了一口氣。
王嬷嬷和七夕也一起癱軟地坐在了椅子上。
王嬷嬷首先就忍不住抱怨了,“姑娘你這也太大膽了,這一晚上不見,要是叫人知道了,這名聲可就全完了,你說到了時候就告訴我們,這會兒好歹也給句準話,小祖宗你這到底是要做什麼喲!
”
七夕在一旁連連點頭,“忙活了一早上,沒見着姑娘你回來,我這提心吊膽的,二姑娘帶着人過來的時候,我感覺我的心都快要跳出來了。
”
“辛苦你們了,”喬玉言由衷地對她們道,“我去七裡莊了。
”
實際上昨晚上她自己也不确定自己的計劃能不能成功,隻不過是先盡量做好安排,但好在緊趕慢趕,總算是到了。
“七裡莊?
”王嬷嬷第一個反應過來,随即滿臉歡喜,“阿彌陀佛,我的姑娘你總算是開竅了,太太不在府裡,确實不是個事兒,不管是因為什麼緣故,老爺和太太鬧矛盾,也得先讓太太回去才行。
”
說着又埋怨上了,“可這事兒何必急于一個晚上?
你這冒了多大的險啊!
太太也難安心。
”
“果然母親安排你跟着言兒一道來是沒錯了的。
”院子裡一個女子的聲音傳來,王嬷嬷一起身,就看到徐氏在柳嬷嬷的攙扶下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