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玉言猜想自己成親那日遇到驚馬之事,徐氏聽到心裡估計也很擔心,估摸着要給自己點兒什麼小物件兒。
誰知徐氏卻是讓柳嬷嬷将屋子裡的人都帶了下去,看這個架勢,倒似乎與她的猜測有些出入。
“娘,怎麼了?
要給我什麼東西,竟這樣慎重。
”
徐氏歎了口氣,看着女兒滿臉都是慈愛,卻沒有立即将東西拿出來。
“那日外頭傳來消息說你的花轎出了事兒,我這心裡吓得什麼似的,隻恨不能立刻追出去,偏偏恰好你弟弟就在那個時候有了動靜。
”
喬玉言還不知道那日喬家的具體事情,還是今日來了之後,方才聽到那麼一兩句才知道徐氏的忽然生産後頭還有别的事情。
隻是方才一直圍着嬰兒打轉,也沒有機會好好問問清楚,這會兒聽到徐氏起了話頭,當下就立刻問起那日的情況來。
這會兒看到女兒安然無恙,兒子也好好地躺在搖籃裡,徐氏心裡放下大半,說起當日的事情時,心情倒是十分輕松。
喬玉言卻聽出了這裡頭的驚險。
徐氏這會兒被喜悅填滿了心緒,其他的東西估計也沒顧上。
可喬玉言卻立刻猜想到這後面沒有那麼簡單,隻是看着娘親高興,她自然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多說什麼。
聽到說半夏已經确認徐氏的身體沒有任何問題,喬玉言才算是放下心來,“那娘是要給什麼給我?
”
聽到她這句,徐氏的眼睛卻紅了,“那日若不是你祖母拿了你随身帶玉佩給我,我隻怕也沒法好好把這個孩子生下來。
”
“娘!
”喬玉言連忙阻止她,“你這會兒還在月子裡,可不興掉眼淚的,回頭眼睛要見風流淚了,這可是一輩子的大事兒。
”
接過女兒遞過來的帕子,徐氏一把将她的手握住,“言兒,你是個聰明的孩子,縱然你沒有說,我也知道你看出了我的心事。
從前我對甯兒千好萬好,卻總是忽略你,明明你才是我掉下來肉,我從前如同被人蒙住了眼睛似的,眼睛瞎,心也是瞎的。
”
喬玉言見她又舊事重提,心裡難免有些無力。
這件事情如同成了母親心裡的魔怔似的,任何一點兒事情都有可能會讓她想起這一茬,然後就會因此而陷入自責,繼而過分緊張。
可如今她剛剛生産完,哪裡能這樣情緒波動!
徐氏在她開口說話之前就先接着道:“我想要好好補償你,想要讓我們同正常母女一樣好好過日子,可你立刻就出嫁了,去了别人家,這讓我心裡實在難受。
那日躺在床上,别人與我說什麼我都聽不到,我心裡隻有一個念頭,這幾乎就是上天對我的懲罰。
連給我一個補償的機會都沒有,你甚至比我去的還早,這不是報應是什麼?
我作為一個母親,甚至都沒有辦法讓你享受母愛。
”
喬玉言被她說得心裡也有些酸澀起來,“娘,真的沒有,你很好,在我眼裡,你是我母親,與其他人任何人的母親沒有什麼不同,在我的心裡也同樣無可取代。
”
徐氏聽到這話就笑了,她伸手将女兒的碎發輕輕地梳理了一下,“當我聽到你祖母告訴我你沒事兒的時候,我就覺得,這是上天給我的一次機會。
直到你弟弟出生,我才确定,老天爺還是眷顧我的,我有你,如今還有了你弟弟,這是何等的幸運呢!
”
“娘……”
徐氏将身後的一個盒子拿過來,“這個是我要給你的東西,你一定要收下,隻有你收下了,我才能真正的安心。
”
她說得這樣嚴重,喬玉言狐疑地将東西拿過來。
然後當着徐氏的面将盒子打開,裡面卻是一摞紙。
等她把這一摞紙取出來看到裡面的東西之後,忍不住驚訝出聲,“這……娘這是做什麼?
!
”
徐氏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太大聲,然後笑看着自己的女兒,“這是我名下的房産和地契,都是我的私産。
當年我從徐家嫁過來,你外祖父母擔心我嫁入這樣的高門大戶會受欺負,陪嫁給得尤其豐厚。
甚至豐厚到都不敢明目張膽地把嫁妝單子拿出來,對外都隻拿出了一半兒,就那都已經足夠讓京城裡的大戶人家咋舌了。
”
喬玉言當然知道自己母親的私産豐厚,她在徐家這麼多年,可沒少聽到舅母說起當年母親出嫁時的陪産。
“可是……你給我理的嫁妝,已經給了很多了。
”喬玉言連忙将盒子遞過去。
這裡面東西實在是太多了,甚至都已經超過了她的嫁妝。
徐氏看着喬玉言,忽然就笑了,“我算是知道為什麼你外祖母偏疼你一些了。
”
然後又再一次将盒子遞了過來,“你聽我說,我已經三十多歲了,生你弟弟已經極不容易,日後也不會再有孩子。
你父親就不用說了,納妾這種事兒以後也與咱們家無關,不出意外,你弟弟以後是要承襲家業的。
雖然說咱們家的爵位也就如此,可你父親和你叔父如今都上進,日後咱們家也會越來越好。
你隻管放心,難道你弟弟還會沒有飯吃?
再說了,一個男孩子,若是手裡握有的财富太多,也未必是好事兒。
相反,倒是你,一個姑娘家,去了别人家裡,還是那樣的高門大戶,連公主都在他們家裡做媳婦,若是你底子不厚一些,回頭免不了吃虧。
”
喬玉言搖頭,“可這也太多了。
”
“要不是還想多少給你弟弟留一點兒,我倒是想全部都給你帶去。
”徐氏直接往她懷裡塞了,“再說了……”
她說着忽然頓了頓,然後臉上露出了幾分戲谑的神色來,“方才你們在外面的動靜我也聽到了,停淵……他對你還好吧?
”
喬玉言前面一直在推着那隻盒子,沒有想到母親忽然轉移話題,一時間有些愣神。
沒明白是什麼意思,直到看到對方臉上帶着淡淡的取笑的意思,頓時窘迫起來,“他……他挺好了。
”
“好!
就等你這句話呢!
”徐氏說着再一次拉過女兒的手,“正是因為如此,我才要把這個交給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