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停淵見她坐在窗前隻顧着看手裡的東西,便走過去把她的信給收了起來。
喬玉言吓了一跳,卻見他又将那信疊好了仍舊遞還給她,“再不收拾東西下船,你就該被送到下一站去了。
”
喬玉言才發現船已經靠了岸,杏兒和元寶她們都在忙着收拾東西。
她站起來往窗邊瞧了瞧,果然船都已經停靠碼頭了,“哎呀,我要去吃他們這裡的盤絲餅!
之前路過就想吃,結果根本沒有時間上碼頭,船就直接開到通州去了,這回可不能錯過了!
”
溫停淵自然無有不肯,“早就叫他們下去安排午膳了,你再拖,菜都上好了。
”
喬玉言記得前世自己坐船暈的厲害,沒想到到了今生竟好多了,除了頭兩天有些不舒服,後面倒一直還好。
眼下不能直接坐船回江州,後半截就隻能馬車了。
可她沒想到,船倒是不暈了,馬車坐了兩天下來,卻十分不舒服。
到底還是沒抗住,直接倒下了。
溫停淵原本是在外頭伴着馬車騎馬的,這會兒也把馬扔了,進了車廂照顧她。
隻是這種事情不是照顧不照顧的事兒,最多也就隻能放緩行進的速度,隻是這樣一來,進到江西的日期便比預定的晚了好些天。
到湖北境地的時候,路上已經可以看到競相開放的桃李芳菲了,杏兒元宵幾個也将大氅收了起來。
隻是讓喬玉言意外的是,原本以為南方這邊會一片慌亂,或者滿是流民,實際上并沒有。
雖然與她印象中的江州有些差距,路上的行人少了好些,街上的熱鬧減了些,也沒有太大的變化。
因為喬玉言身體不舒服的緣故,為了一路方便,他們便沒有選擇住驿站,畢竟如今這個地方與朝廷有了嫌隙,還不知道溫停淵這個初來乍到的京官會遇到什麼樣的待遇,幹脆拿銀子平事兒。
縱然在喬玉言的記憶裡,這南方的景緻已經是上輩子的事情,但是身體的記憶卻不會騙人。
這一世算起來,她離開這個地方不過兩年,大約是聞到這裡帶着淡淡的濕意的空氣,喬玉言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好像輕盈了不少。
連一向以來的惡心眩暈也好得差不多了。
這一天已經是傍晚了,要到江州還得等明日早上的船,一行人便在這邊鎮上最大的一家客棧住了下來。
眼看着天色向晚,夕陽照在青色的牆壁上,耳邊充斥的是軟軟的方言,喬玉言哪裡還坐得住。
“停淵,咱們到江邊走走吧!
”
安郡王聞言便道:“這都快到你熟悉的地界了,還不替我引薦引薦,表哥他哪裡還不知道這裡的風景,你就還隻記得招呼表哥。
”
那股子幽怨的勁兒,讓喬玉言忍俊不禁,“那可沒辦法,你若是真想有人替你介紹介紹,你倒是可以讨個此處的媳婦呀!
”
他們這會兒正在客棧的大堂裡用着下午的點心,大堂裡人雖然不多,卻也有些湊熱鬧說閑話的人。
還有幾個附近的年輕女子。
這地方到底是個小鎮上,便是依靠着長江有些不同其他村鎮的收益,可到底不能與京城相比。
所謂養移體居移氣,就他們這幾個人坐在這裡,就能叫人瞧出非同尋常人家能養得出來的氣質。
更何況溫停淵和安郡王的相貌在一般人當衆着實算得上是佼佼者。
溫停淵就罷了,哪怕長得再好看,有一個如花似玉似的妻子在一旁,就說明這是一株有主的名草。
可安郡王就不一樣了,他那副樣子,但凡是個眼光毒一些的,都能看得出來是個單身的青年,這會兒喬玉言這話一說出來,立刻便引來的店裡的幾個姑娘張望的眼。
好在安郡王對這樣的眼光早就已經熟悉了,并不會因此而不自在。
反倒如常和喬玉言說話,“倒不是不可以,你們這裡的姑娘嬌滴滴看着倒有幾分天然之感,比京城那些嬌小姐的矯揉做作好多了。
”
喬玉言便偷偷翻了個白眼,想到前世的自己做過的荒唐事,感情這位爺對京城裡的大家閨秀,基本上就沒有什麼好感,偏偏當初的自己是真的撞到了他也厭惡的點上。
喬玉言的表情洩露了她心裡的想法,溫停淵就在她旁邊,幾乎是下意識地将她換到了自己的另一邊,生生将他和安郡王隔開了。
然後揚聲道:“拾葉,你在這邊也呆了多年了,帶眠風四處走走看看。
”
安郡王年前滿了二十歲,由聖上給他取了字,如今溫停淵也隻以他的字相稱。
拾葉隻是瞥了安郡王一眼,臉上半個笑容都沒有,“走吧!
”
“诶!
為什麼把我扔給她啊!
我跟着你們不行嗎?
”
但是沒有人理會她,溫停淵早就帶着喬玉言出去了。
安郡王連忙跟過去,卻被拾葉給攔下了。
“你攔着我做什麼?
”
“老爺吩咐了,讓我帶你四處逛逛。
”
“那我要去那邊逛!
”安郡王二話不說,直接指了溫停淵和喬玉言離開的方向。
“不行!
”
“為什麼不行?
!
”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
”相對于安郡王的強硬态度,拾葉似乎顯得更加不留情面。
“到底你是主子還我是主子?
!
”
面對安郡王的質問,拾葉回答得理所當然,“你不是我主子,我也不是你主子。
”
“诶?
你!
”安郡王幾乎被她氣得跳腳,實在想不通,喬玉言怎麼會有一個這種性格的婢女,偏偏這一路上已經起了好幾次紛争,他竟然愣是沒能在這個叫做拾葉的丫鬟手上讨到便宜,天知道這個人是溫停淵從哪裡搜羅到的。
“那好,我不要你陪了,我自己走行了吧?
!
”
安郡王氣得要死,幹脆自己往他們那個方向去,但是幾乎立刻,又一次被拾葉攔了吓得,“不行!
”
“你說不行就不行啊!
”安郡王早就已經見識過拾葉的性子,那叫一個執拗,因而他說着話的時候,幾乎是立刻腳下便施展了輕功,直接朝那邊縱身而去,“有本事你抓到我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