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這個男人,喬玉言一句話都不想多說。
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這個男人給她的感覺除了“惡心”再沒有别的了,沒有直接想辦法下死手,是她過不去自己心裡的那一關,并非對他有半分心軟。
因而她也不打算搭理他,腳下的步伐半點兒沒停,像是沒有聽到他的話似的。
可溫良竟然窮追不舍,直接快步從外頭繞了進來,攔在了喬玉言的面前。
拾葉當即便擺出架勢,冷冷道:“我們太太不想和你說話,滾!
”
一個小小的丫鬟竟然也敢這般與他說話,以他現在的身份,直接便可以治她的罪。
溫良臉上有幾分扭曲,卻還是将怒氣忍了下去,目光重新落在喬玉言的臉上,竟是完全無視拾葉。
眼看他還要開口,拾葉腳下一動,便要沖上前去。
喬玉言眼疾手快将她拉住了,“這裡人多,鬧出來大家臉上都不好看。
”
在拾葉的憤憤不平中,喬玉言仍舊站在後面,卻是面無表情地轉向了溫良,“你到底想說什麼?
”
“我就想問你,當初在這裡,兩家議親的時候,你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
”
聽到溫良問出這句話,喬玉言有些懵,随即又覺得可笑。
她也确實沒有忍住笑了出來,“怎麼想的?
你希望我怎麼想?
去想你和喬玉甯在這裡的苟且麼?
你們當時說的話,倒還真曆曆在耳。
”
“你……”
溫良頓時被氣紅了臉,他想的是當初和喬玉言在這裡的并肩而行,想的是兩個人一起去取井水,想的是将要訂婚時的含羞帶怯。
誰知她竟直接提及他與喬玉甯在此處定情的事情。
這讓溫良無比惱怒,他承認當時他确實是有些鬼迷了心竅,竟然在兩家相看的時候,與喬玉甯扯上了關系,甚至還因此而破壞了兩家的關系。
可他現在就想知道當時喬玉言的想法。
他記得明明那時候喬玉言對他是有感覺的,她的眼神,她的語氣,她的一舉一動都是騙不了人的。
因而此時他隻能極力壓抑下自己心裡的怒意,再一次問道:“你不要扯甯兒,我就問你,當時兩家議親,你對我可有感覺?
”
喬玉言覺得他是瘋了,經曆了這麼多的事情,這個人竟然還在跟自己糾結這個?
難道他心裡不應該對自己恨之入骨麼?
可對方不正常,他總不能跟着發瘋,因而立刻冷下了臉,“四侄兒說話還是注意點兒分寸,你也是成年人了,更是天子的門生。
如今更有職務在身,你不要臉面,我還要呢!
當初的事情與你而言,還有什麼要緊?
難道你連現在的好日子都不想過了?
眼下你妻妾雙全,你心裡一直心心念念的人也懷上了你的孩子,你還想如何?
你我如今大道朝天各走一邊,我奉勸你一句,不要沒事兒找事兒,不然,咱們不死不休!
”
她說最後那句話的時候,神色間是溫良從未見過的狠厲。
可這個眼神,卻莫名地讓他有些恍惚,那些零零碎碎的片段又一次出現在他腦海裡,讓她幾乎站立不住。
而喬玉言借着這個機會已經繼續往前去了。
溫良扶着一旁的廊柱,才慢慢讓自己清醒過來,可腦子裡某一幀畫面卻越見清晰。
他忽然不管不顧地大聲問道:“若是沒有甯兒的事兒,你當初是不是就會選擇嫁給我?
你會歡歡喜喜過門,會想安安穩穩地跟我過一輩子,是也不是?
”
喬玉言的身子猛然一顫,她忽然覺得眼前有些發黑,要不是拾葉眼疾手快不動聲色地扶住了她,幾乎就要摔倒。
她定了定神,極力掩飾這一瞬間的慌亂情緒,然後快步折返,在對方反應過來之前,狠狠的一個耳光就抽了下去。
“啪!
”
清脆的耳光聲響。
周圍的香客頓時被吸引了注意力,都朝這邊看來,鬧哄哄的環境,猛然間變得寂靜。
溫良怎麼也沒有想到她竟然會打人,而且還是當衆打臉,臉上的表情不由得有些發蒙。
喬玉言隻覺得自己的手掌都麻了,藏在袖子裡的手也有些發抖,但她還是極力保持鎮定,冷冷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你自己腦子不正常,就趕緊去看大夫。
若你下次再這樣出言不遜,目無尊長,我上都察院敲鼓去!
”
說完根本不再看溫良一眼,大踏步離開。
周圍的香客都不由小聲地議論起來,對着溫良指指點點。
單從兩個人的穿着打扮來看,也知道不是一般人家出身,對于百姓來說,這就是豪門秘聞,自然充滿了興趣。
溫良就是臉皮再厚,也吃不住這樣的場面,當下便捂着有些疼的臉轉身走了。
喬玉言臉上含着怒氣,腳下的步子又快又急,一直轉了兩個彎,确定那個腦子有問題的人沒有追上來,才慢慢喘勻了氣。
他那句話一定是随口說出來的。
她在心裡這麼安慰自己,可一顆心仍舊不可控制地砰砰亂跳。
因為那個人是溫良。
歡歡喜喜過門,希望安安穩穩地跟他過一輩子,于她而言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
方才他說出來的那一刹那,喬玉言的心裡甚至有一種時空交疊的感覺,好像前世的事情忽然又穿插到了自己的面前。
拾葉見她臉色難看,便寬慰道:“要不然我将這件事情告訴老爺去,這個溫良,還是沒吃夠教訓。
”
喬玉言卻連忙道:“别!
”
見拾葉不解,喬玉言隻是輕輕拍了拍她的肩,“還沒到那一步,等你成親了就知道了。
”
别說溫停淵如今煩心的事情已經夠多,便是沒什麼事兒,她也不希望将她與溫良之間的恩怨擺到他面前。
縱然這一世,她與溫良實際上并沒有多少說不清楚的交集,可她還是不想。
在外面靜靜地走了一段之後,心情才終于徹底平複過來。
回到小院的時候,正好趕上齋飯送過來。
其他人看上去都玩得比較開心,每個人臉上都喜滋滋的。
這麼看來,今天與溫良在那回廊裡的事情,應該沒有人知道。
可當她下午逛到花園裡的時候,就知道自己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