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衛這樣一個特殊的組織,走到哪裡都是人群的焦點。
這幾個人一出現,在場的人便都注意到了。
原本還真的以為是過來吃飯的,待聽到這幾句話,衆人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就放下碗筷奔了出去。
才剛剛落座的幾個朝廷官員,更是生怕沾惹上了一點兒,瞬間溜之大吉。
方才還熱熱鬧鬧的酒樓,這個時候瞬間空空蕩蕩。
酒樓外面也圍滿了看熱鬧的老百姓,對着酒樓指指點點。
宋楚新隻覺得自己腦袋嗡嗡作響,連忙拉住當先的那個錦衣衛,“這位大人這,這是怎麼說的?
我這酒樓今日才開業,如何就要被封了?
我這是犯了什麼事兒?
!
你可知道我是誰?
!
”
那錦衣衛目光落在他自己被他拉住的手臂上,“那忠勇侯知不知道阻撓錦衣衛辦案是什麼罪名?
”
那陰冷的目光,仿佛是從鎮撫司那座鼎鼎有名的昭獄裡投出來的一般,吓得宋楚新一下子就把手給縮了回來。
可偏偏仍舊不死心,“還請這位大人……”
但對方顯然沒有解釋的興趣,擡腳就走。
宋老夫人扶着宋錦甯的手疾步走了出來,“這位大人留步,老身可否過問一句因由?
”
見宋老夫人出來,那錦衣衛果然停下了步伐。
然後朝老夫人行了一禮,“原來老夫人在此,下官失禮。
”
宋老夫人和宋楚新其實一樣,都隻是空有品轶在身,并沒有什麼實權。
但是這錦衣衛面對兩個人截然不同的态度,卻很耐人尋味。
說到底,宋老夫人雖然是一介婦人,可她的丈夫和兒子都是為國捐軀的英雄。
在大啟任何一個武将的眼裡,都是值得尊敬的存在。
而宋楚新不過是運氣好,撿了個便宜罷了,完完全全一個空殼子,自然得不到别人的尊重。
宋楚新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卻不敢有任何的不滿。
“還請大人明示,我兒這酒樓才剛剛開業,如何就……”
“老夫人有所不知,這酒樓是貴府侯爺剛剛接手,先頭的主人,正是如今犯了事兒的前戶部堂官江右安。
這酒樓涉及到江右安私下裡的财産轉移,所以眼下盡數封存,待案件查清,再行處置。
”
“什麼?
!
”宋楚新聞言身子不由晃了晃,隻覺胸口一陣氣血上湧,歇斯底裡道,“不過是間酒樓罷了!
能有什麼事兒,你們是不是故意想要從中撈好處!
平白冤枉人!
”
他話音才落,那人背後的幾個錦衣衛齊刷刷地抽出佩刀,對準了宋楚新。
利器铿鳴,吓得宋楚新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
領頭的錦衣衛居高臨下地看着他,似笑非笑道:“我等是聽命于陛下,直接對陛下負責,侯爺這話的意思,是陛下想要從中撈取好處?
”
宋老夫人連忙上前一步,笑着道:“這位大人說笑了,我這兒子不會說話,大人莫要往心裡去,聖人所言,豈能有誤?
想來,若是事情調查清楚了,應該也就能解封了吧?
”
“老夫人放心,我們都隻是為了辦案罷了,案子結了,自然也就解封了。
”
宋老夫人放了心,點頭道:“那就好,那麼,煩請再問一句,大概要多久?
”
這話讓領頭的錦衣衛有些犯了難,猶豫了一下才道:“實不相瞞,這案子牽涉甚廣,眼下都是王爺在審理,到底要多久,實在不好說。
”
說完又拱了拱手,“老夫人見諒,我等弟兄,還有事務在身,不得耽擱太久。
”
宋老夫人聞言,連忙讓至一旁,“大人請便。
”
錦衣衛利落地将酒樓查封,便又一陣風似的離開了。
宋家人一個個都呆立在當場。
宋楚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臉上的表情有些麻木。
宋老夫人轉臉見他這個樣子,溫聲寬慰道:“不過是晚些時候開張罷了,倒也不必如此,大約日子沒有選好,過兩日往寺廟裡去上兩柱香看看。
”
說着又吩咐姚氏和宋華婷扶起宋楚新,一道登車離開。
宋錦甯這一回跟宋老夫人坐在一輛馬車上,祝嬷嬷随侍一旁。
“待會兒拿着我的帖子,各處去打聽打聽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
方才表現得十分淡定的老夫人在馬車啟動之後,卻皺了眉,“你們老爺做事兒,着實有些毛躁。
買鋪子之前如何也沒有好好打聽打聽,眼看着江家犯了事兒,怎麼能買他們家的鋪子?
若不是其中有鬼,怎麼會這麼着急脫手?
估摸着,大概是想撿個便宜。
不過,這性子也着實經不得事兒,就這麼點兒事情,竟吓得腿軟,簡直不像是宋家的孩子。
”
宋錦甯隻安靜地在一旁聽着,并不發表意見,實際上卻忍不住心情大好。
祖母如何能知道,這些鋪子,是眼下宋楚新的救命稻草?
那些個索債的就是因為見着他有這些資産,才會暫時給他寬限時間。
且宋楚新可不止眼前這一間茶樓而已。
宋楚新貪心,還不知道是如何騰挪出了那麼大一筆錢,竟然把江右安所有的鋪子都盤了下來。
這下錦衣衛一查封,自然是全部一起查封。
那麼……
那些個債主,真的還會好說話麼?
她等着看好戲。
坐在馬車上的宋楚新一直在瘋狂出汗,簡直想是剛從水裡撈出來的似的。
馬車一停,他便急匆匆地跳了下來,連崴到了腳都顧不得了,急忙跑到書房去找自己的幕僚,“快,快去是看看其他幾個……”
話還沒有說完,就見心腹火急火燎地跑了過來,“老爺,不好了,其他的鋪子也都被查封了。
”
這話直接給了宋楚新答案,宋楚新還想說什麼,卻感覺到一股氣血直沖腦門,然後兩隻眼睛一翻,就直接暈了過去。
“老爺!
”緊跟着後面過來的姚氏和宋華婷一見,同時驚叫出聲,奔過來扶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