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錦甯立刻明白過來了,“祖母看到了大榮人?
”
“嗯!
”宋老夫人點頭,“那會兒不像是現在,現在偶爾出于邊關的需要,朔州那邊偶爾會放開一些商道,雖然很少,但在雙方的約束範圍下,不時也會有一些零星的商隊出現在的京城。
可是那個時候,下的是死命令,任何大榮人不得入關,我是在一個宴會上看到了那個人。
”
“宴會!
”
宋錦甯一下子就緊張了起來的,然後小心地問道,“誰家的宴會?
”
“同誰家沒有關系,”宋老夫人搖了搖頭,“但是他見的人,如果我沒有推測錯誤的話……”
宋老夫人深深地看了宋錦甯一眼,似乎心裡還在做思想鬥争。
好一會兒才接着道:“是齊郁,那個時候他還不是相國,但是管理者兵部,所以的調令都從他的手裡走。
”
宋錦甯臉上了然的神色讓宋老夫人意識到,孫女兒實際上已經開始懷疑齊郁了,那麼自己此前的擔心便都沒有任何必要了。
“但是那個時候我沒有看到齊豫與那個人直接接觸,而且後來也沒有再一次找到那個大榮人,我隻不過是剛好看到了齊郁從那個人消失的地方出現,才以此推測的。
還不等我弄明白這事兒是不是真的,穆陽城便開戰了,後來的事兒,大家的都知道。
”
宋老夫人最害怕的就是揭開這多年的傷疤。
而此時在這燈下,她将那快傷疤揭得徹底,鮮血淋漓。
老人像是又回到了那個時候,眼淚忍不住簌簌而落,“我後來常常在想,那個時候我應該鬧出來,即便事情是假的,也會讓大家有所警覺,更會讓那個人心裡害怕,說不定,那場戰争便是另一個結局,又或者,根本就不會有穆陽城之戰。
”
宋錦甯攬過祖母的肩膀,如小時候自己哭了的時候一般,輕輕地拍着她的肩膀。
“齊家不是别的人家,五代為相,五代後妃,且還是在那個時候,祖母的猶豫是再正常不過的,據我所知,那個時候因為齊相的幾個政策,在朝在野,都有極大的聲望。
别說祖母,就是一般的人看到了這件事情,心裡也都會覺得是自己想錯了。
”
宋老夫人當時确實是在懷疑自己,畢竟齊家怎麼都不可能會與大榮勾結,那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齊家。
“你既然決定去查,那麼從你父親留下來的東西入手是對的,你父親外頭的事情我知道的不多,但是我可以告訴你,除了林子羽之外,還有一個特别得你父親信任的人,叫段容。
可能大家都不知道,這兩個人原本是你父親跟前的小厮,還是我做主替他們脫了奴籍,讓你父親帶着他們在軍中立功。
可是後來不知道是因為什麼考量,這兩個人的職務都不高,尤其是段容,幾乎查無此人,可是我知道他對你父親十分重要。
你若是能将他給找到,或許他能告訴你更多的事情。
”
大概是想到了太多從前的事兒,對于宋老夫人來說,太過于耗費精力,所以到這會兒,老人家的臉上滿是疲憊。
宋錦甯有些後悔拉着祖母說了這麼多,橫豎都已經到了這一步,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兒的。
她連忙讓祝嬷嬷帶着翡翠進來服侍祖母休息,“外頭的事情,祖母不用擔心,若是那一對父子前來求見,隻管閉門不見,讓他們去葳蕤軒找我就是。
”
祝嬷嬷連忙答應下來,然後又催着宋老夫人休息。
等宋錦甯走了,宋老夫人由着翡翠伺候着上了床。
好一會兒,忽然開口道:“你有沒有覺得,甯兒好像……”
“孩子中有一天會長大,咱們做長輩的,隻管看着就好了,且姑娘到底是老爺的孩子,這一身血脈不是假的,有些像到老爺才是應該的。
”
想着又加了一句,“在奴婢看來,姑娘能有自己的想法倒是比從前什麼都聽話來得更好一些。
老夫人可不要因為這孩子是個女孩子,便用另外的标準看待才對呀!
”
祝嬷嬷這話倒像是提醒了宋老夫人似的,似乎多年前,也有人同她這樣說過。
“你可不要因為咱們曼曼是個女孩子就對她不一樣的要求呀!
”
可是那個時候她不懂,所以,後來……
宋老夫人輕輕颔首,點頭道:“我知道了。
”
今晚上的對話,讓祖孫倆都心情複雜。
但是對于宋錦甯來說,更多的還是輕松。
宋楚新還沒有回來,宋華彰會如何将這個消息告訴他,着實令人期待。
第二日一大早,宋華婷便來了,看着她臉上那藏不住的緊張和好奇,宋錦甯笑了笑,“你沒有弄錯,祖母回來了。
”
“她……”
“怎麼?
你還真希望我祖母出事兒?
”
宋錦甯一句話讓宋華婷都有些站不穩了,“當然不是,祖母能平安地回來,我的罪孽才能輕一些,我心裡高興着呢!
”
宋錦甯無所謂地點了點頭,“不過我也與你說清楚,我用你不代表祖母也願意用你,而且那天懸崖上的事兒,你不去她跟前晃蕩,或許她也懶得再去想,可你若是讓祖母心情不好了……”
“你放心!
”宋華婷連忙擺手,“我絕對不會過去叨擾祖母的清淨,我……我一定聽話的。
”
“嗯,對了,你……”
宋錦甯正要吩咐宋華婷往齊郁那邊去,素鸢便急匆匆地跑了過來。
“姑娘,快快快,快去前頭接旨吧!
”
“接旨?
”
宋錦甯聞言皺了皺眉,有些莫名其妙,“接什麼旨?
”
“奴婢也不清楚,但是前頭宮裡來人了,說是有旨意頒給姑娘您,大家都過去了,老夫人那頭也有人去通知了。
”
青莺聽了連忙過來幫忙伺候着梳洗,穿着一身正式的衣裳,這才往前院去。
首先看到的倒不是旁人,而是宋華彰。
此時宋華彰的臉色簡直不能用慘白來形容,可怕得如同地獄裡出來的似的。
而随即,宋錦甯便看到了那個拿着聖旨的男人。
趙臻?
!
怎麼又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