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這麼大了,還需要什麼好玩兒的?
即便真的要,難道不能叫個丫鬟去拿麼?
靈韻郡君的這個謊言還真的是一戳就破。
可看她那般着急歡快的樣子,宋錦甯到底還是沒有喊住她。
交淺言深是大忌,更何況,她所有的判斷都來自于她不可說的前世。
長公主府的奢華不是别處可比的,宋錦甯前世也沒有進過皇宮,因此也不知道這裡是不是可以和皇宮一較高下。
可是就這麼一個小小的亭子,就她這麼一個人在裡頭坐着,外頭竟然守着十幾個伺候的丫鬟婆子。
這還是主人并不在場的情況下。
罷了,就當今日是來外頭賞賞風景的好了。
不過,讓宋錦甯意外的是,靈韻郡君并沒有去多久就回來了,回來的時候,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兩頰也染上了幾分笑意。
“你等了很久嗎?
”
宋錦甯挑眉看着她,“難道你不覺得時間才剛剛過去一丢丢麼?
”
她伸手比了一下,臉上有些打趣的味道。
靈韻郡君卻十分認同地點了下頭,然後才反應過來宋錦甯在調侃她,“你這個人……怎麼這樣!
”
卻是沒有真的生氣。
宋錦甯臉上笑着,心裡卻越發憂慮了。
她跟靈韻郡君自然算不得是如何關系深厚的好友。
可是因為前世的事情,她多少對對方帶着兩分愧疚,加上上一次兩個人一起,算是有了過命的交情。
不管怎麼說,她都不希望眼前的少女步入前世的後塵。
“說起來,我倒是對你和那位齊大人的事兒,有些興趣,這不就是一出活生生的話本子在我面前麼?
”
懷春的少女心事悶着悶着就成了一首詩,一首巴不得讀給經過的人的詩。
靈韻郡君又是那個極少有機會開口宣洩自己情感的人,因此在宋錦甯面前一點兒也不掩飾。
說起從前齊郁是如何清冷自持,從來沒有半點兒對她不同的苗頭。
如今又是如何表露心迹,自然這她所謂的表露也隻是在她的揣摩之下得到的答案。
若是放在旁人身上,根本就不會做出這樣的解讀。
隻不過因為那個人是齊郁,他身上的氣質加成,讓這樣的舉動一下子就變得不尋常了起來。
宋錦甯敏銳地察覺到,齊郁對靈韻郡君态度的改變也不過就是最近的事情,更準确地來說,是那一夜之後的事情。
這其中一定有什麼問題。
宋錦甯便又同靈韻郡君說起其他的事情來。
說起嘉瑜長公主在皇帝眼裡的分量,說起他們家在皇帝跟前的體面。
靈韻郡君對這一點兒,半點兒不炫耀道:“那是因為我皇帝舅舅的兄弟姐妹少,我娘跟我舅舅又是從小一道長大的,都是在先太後跟前養着的。
所以格外親厚些,就比如說我爹吧!
按照我們大啟的規定,驸馬尚主之後,便不可以任要職。
可是舅舅對我爹怎麼可能會跟先帝他們那般對他們的驸馬呢?
所以……你看我爹,如今還管着泉州的商戶呢!
”
宋錦甯一下子就反應了過來,她感覺自己那一瞬間,手都有些發抖,“你說驸馬爺如今在泉州?
”
“是啊!
”靈韻郡君說起這個越發興奮了,“你應該知道,泉州那邊是我們大啟唯一能夠下海船的地方吧!
我爹就管這事兒,所以,那些海外來的東西,都要從我爹手裡過的,你回頭若是有什麼想要的,隻管跟我說,别的我不敢保證。
但凡是海外飄過來的,那我可以告訴你,宮裡沒有的,我這裡都能找得到!
”
宋錦甯女兒謝過,心裡卻是打起了警惕的鼓,原來如此。
看來江右安的事兒,對于齊郁的打擊應該不小,他這一定是遇到了什麼事兒,就連朱家都填補不了這個缺口。
所以情急之下便想到了靈韻郡君。
若是順利娶到了靈韻郡君,海外通商的口子就相當于握在了他的手裡。
杜驸馬這個人宋錦甯不了解。
可是前世她對外界還有些感知的時候,至少與海外的貿易沒有出過什麼問題,泉州那邊也一直很平靜。
那就隻能說明一件事情,這位杜驸馬一定是一個很謹慎的人,或者說,雖然身居要職,可并沒有起不該有的心思,他對皇帝十分忠誠。
要不然,就是趙臻的那個性格也不可能摸不到那上頭去。
至于後來靈韻郡君嫁給了他之後……
宋錦甯想到齊郁對靈韻郡君的态度,哪怕是成親後,他對靈韻郡君和婚前也沒有什麼區别。
甚至在靈韻郡君被他幽禁了之後,他曾經跟宋錦甯說過,他沒有碰過他那個所謂的妻子。
宋錦甯想到那個可憐的女子,便一下子握住了靈韻郡君的手。
“怎麼了?
”
她這忽然的舉動,将靈韻郡君吓了一跳,“是哪裡不舒服了?
”
宋錦甯回過神來,擡眼就看到面前少女含着笑意的臉,隻好擺手道:“不是,我是忽然想起今日似乎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
“啊?
”靈韻郡君聞言有些不好意思道,“哎呀,也是我的不是,去你哪裡找你,都沒有問過你現在有空沒有空,你如果有事兒的話,就直接去吧!
我娘那裡不會過問的。
”
這事兒宋錦甯覺得不能耽擱了,她必須要盡快告訴趙臻。
這門婚事若是長公主松了口,那還是很有可能會促成,而最有可能能阻止的人就隻有趙臻了。
急匆匆地往外走,誰知竟又碰上了嘉瑜長公主,“宋姑娘這是急着回去嗎?
可是我們家阿韻淘氣了?
”
宋錦甯連忙停下腳步行禮,“公主說笑了,郡君性格和氣,何時回淘氣?
方才還說杜驸馬在泉州管着通海的事務,要送好些海外的東西給我呢!
說的自己跟個小富婆似的,我怕我若是再待一會兒,以她這般赤誠的心思,那一堆驸馬送給她的東西,都得全部給了我了。
”
嘉瑜長公主還是頭一回聽到旁人這般形容自己的女兒,也不由覺得好笑。
宋錦甯便又道:“當然是開玩笑的,隻是我府裡還有事兒,我出門急給忘記了,這會兒卻是不能再耽擱了。
”
嘉瑜長公主便也不留,隻囑咐她有空來玩兒。
一旁的宮女見她走了,才笑着道:“咱們郡君外頭看着脾氣不好,實際上是個再實誠不過的,真喜歡什麼人,巴不得什麼東西都給人家呢!
”
嘉瑜長公主才要點頭,忽然意識到了什麼,面色微微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