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錦甯淡淡地瞥了素鸢一眼,素鸢頗有些不樂意,卻也隻能收起按下了自己的脾氣。
珍珠輕笑了一聲,“說出來,王妃未必信,我并不知道她們的任何計劃。
”
“她們?
”
宋錦甯很快就抓到了她話裡的關鍵詞,“誰們?
”
“自然是王妃的堂姐和我們府裡新來的金姑娘。
”
“她們竟然能和平共處,而且還能一起謀劃!
”
珍珠有些詫異地看了宋錦甯一眼,“這麼看,王妃對于那位金姑娘的身份已經有所了解了,竟半點兒不意外我們大姑娘聽那位金姑娘的話。
”
“如果起了疑心,決心去查的話,自然能查出點兒什麼東西,不過是看用心不用心罷了。
”
珍珠點頭,似乎很是認同她這個觀點,“實不相瞞,昨日周大夫過來,今日王妃還親自上門,對于我來說,從内心的感覺來說,倒像是一種解脫。
”
宋錦甯沒有說話,隻是安靜地站着等着她接下來的言語。
“我是在老夫人跟前長大的,這世上,老夫人對我來說是最重要的人,比我的父母還要重要。
如此情況下,我不知道為何她們會認定我會背叛老夫人,難不成我自小在老夫人跟前學到的意志力就那麼不堪一擊麼?
不就是幾顆毒藥,不過就是想拿我的性命威脅罷了,可是我性命都是老夫人給的,甚至我全家的性命都仰賴老夫人的恩德,我有什麼好惜命的?
!
”
她輕嘲一笑,不知道是在笑那兩個人還是在笑自己。
“隻是此前我一直背負着這個東西在身上,像是背着一塊重重的碑石,今日王妃過來,我知道這事兒已經被您知道了,我也就不再緊張了,王妃……”
珍珠看着她,輕輕地笑了,“您可以現在就處置我!
我身上的毒藥,大概是沒有解藥的,所以我終究還是一死,隻不過是不知道用什麼樣的方式死去罷了。
當然,您也可以留着我,畢竟她們既然将我布置過來,必定會有後手,雖然我并不知道她們打算做什麼,但我在這裡的話,多少還是能有些作用。
”
她說得這般坦然,卻是将這個難題丢給了自己。
宋錦甯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她不知道如何抉擇,不知道這個時候能說什麼。
信任珍珠嗎?
說起來,珍珠也是自小在祖母跟前長大的,她們同樣是自小到大的玩伴。
可是當這樣的信任帶上了風險,而且事關自己的祖母,宋錦甯心裡卻再也無法同從前那般踏實。
可若她說的都是實情,面對這麼一個姑娘,這麼一個對自己和對祖母都一直忠心耿耿的丫鬟,她又不可能見死不救。
放走她不可能,留下她又有隐患。
“你拿什麼跟我保證你方才說的話都是真的?
”
珍珠聞言垂下了頭,好一會兒才搖了搖頭,“王妃,我沒有任何的證據能夠證明這一點。
自打跟着大姑娘去了齊府之後,我就隻是在屋子裡伺候,端茶遞水兒,但凡一點兒要緊的事兒,都不許我碰着半點兒。
若不是這一次那位金姑娘出現,她對我的安排有了看法,我大概還會一輩子都仍舊做着那樣的事兒,仍舊當一個影子似的在那個小小的院子裡打轉,然後随便被配個什麼樣的人,生孩子,老死,或者病死。
”
說到這裡,珍珠有些紅了眼眶,“王妃,我一點兒用處都沒有,所以,我到了這個時候也沒有辦法給您提供任何的證據或者什麼有用的消息。
我隻是忽然被拖了出去,然後被人掰斷了腿,又被喂了藥,那位金姑娘跟我說,讓我回到宋家,回到老夫人跟前,讓我等着消息。
”
宋錦甯在心裡歎了口氣,一時間腦子裡紛紛亂亂如同一團亂麻。
就在這個時候,鄒氏過來了,看到她們站在一起,頗有些驚訝。
但很快就将情緒掩飾好了,笑着道:“這是待在這裡做什麼?
不是早就說午膳已經好了嗎?
老夫人在屋子裡等着可要擔心你們是不是被壞人劫走了。
”
宋錦甯便笑着道:“正是呢!
哪裡想到在這裡看到珍珠,便與她說起此前的事兒,一不小心就忘了時間了,我們趕緊過去吧!
”
雖然是這麼說,但是這事兒卻一直都烙印在宋錦甯的心裡。
直到回去的馬車上都還在想。
青莺溫聲道:“王妃既然決定了,便先将這件事情放下吧!
不管怎麼說,珍珠目前來看,還是靠得住的。
而且我們也已經布置了足夠多的人在老夫人跟前,她便是真的有什麼異動,咱們也一定能事先發現。
再者,她既然知道姑娘已經知道了她的身份,也一定不敢輕舉妄動的。
”
素鸢咬牙切齒道:“那個什麼金娜着實是可惡,她既然要嫁給齊郁,好好地跟宋華婷幹仗就是了,往咱們這裡來沾惹什麼晦氣?
!
”
素鸢的話一下子就提醒了宋錦甯。
從調查上來看,金娜到京城的時間應該是和齊郁一緻的,就是齊郁往泉州去回來那回跟着一道回來的。
此前她一直都沒有對自己表現過任何的敵意,甚至根本就沒有在自己的面前出現過。
怎麼這麼短短的時間,就開始如此針對自己?
甚至還已經精心布置了一個局來等着自己。
這着實有些不合情理,除非……
她想到了那日頭一回見面,就是在城東的那個莊子裡。
而同時在場的還有齊郁。
宋錦甯的腦子裡一下子就出現了前世金娜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的樣子來。
所以……
是因為齊郁?
她是怎麼發現的?
這些天以來,宋錦甯一直都不願意去想那日看到齊郁的眼神,但是這一次,她不得不在腦海裡面對。
着實是除此之外,别無可能了。
宋錦甯的腦子裡很快想到了另一種可能。
“回去,立刻回去!
”
素鸢驚訝地看了她一眼,卻不敢多問什麼,宋錦甯很少用這樣的語氣說話,既然這麼說,那一定是有要緊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