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錦甯的心裡立刻響起了警鈴,“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做好了什麼樣的準備?
你早就已經想好了你的計劃會失敗?
”
“畢竟很多事情都跟前世不一樣了,你知道的,所以,做任何的決定之前,我都會在心裡好好地考慮可能發生的情況,這是作為一個優秀的君主該有的素質和思維習慣。
趙砺和趙臻這一對兄弟,一個懦弱一個自負,根本就不是我的對手,我隻是在為将來的事情做好打算,你常年在内宅裡,所以不知道真正危險的地方在朝堂。
如果我這麼輕而易舉地奪得了皇位,哪怕趙家的兄弟倆都已經死了,我也沒有辦法坐穩,至少要經過很多年的動蕩,這一點,我前世已經領教過了。
到時候就會有數不清的趙家的不知道第幾代玄孫,不知道是哪個旁系側枝,一找到機會就會鬧出這樣那樣的亂子。
除此之外,還有那些個手裡才剛剛有了點兒權利的人,心裡或許會想着,這個位子,我姓齊的能坐的,他姓李的,姓張的如何就坐不得?
從此以後,我的日常就會變成這些白癡一個個的較勁兒,一天到晚的都不知道自己在忙活什麼。
”
他的話說的很直白,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想起了前世的事情,說話的語氣又變得有些奇怪。
宋錦甯卻聽明白了他話裡頭的意思,她心裡一下子就緊張了起來,齊郁絕對不是無的放矢,他可能是真的已經在做了什麼計劃。
此時再回過頭來想想,宋錦甯竟然覺得這才是合理的。
這才是最大的可能。
不然為什麼呢?
為什麼齊郁能一直以來那麼淡定呢?
前世的他明明不是那樣的。
“所以,你要做什麼?
”
“做什麼?
甯兒,這你還想不到嗎?
”齊郁像是看一個小傻子的眼神似的看着她,“亂啊!
當然是要一場天下大亂!
我需要這個世界都亂起來。
到時候從上到下,從裡到外,那些人就會知道,和平的日子是多麼的珍貴,有人領導着的時候是如何的惬意!
等到那些人都被打怕了,他們不會生出任何不該有的心思來,隻會希望有一個人能夠穩住大局,讓所有人從前那些富貴的閑散的生活回來。
到這個時候我再坐上去,不管是那些姓趙的,還是底下姓張的姓李的,都會對我感恩戴德,都會覺得我是救世主,隻要他們這麼想了,這個世道就真的清淨了。
”
說完之後,他自己似乎是很滿意,轉而笑看着宋錦甯道:“甯兒,我這麼與你說,你可明白了。
”
宋錦甯聽明白了,雖然前世沒有經曆過他說的這些事兒,可是他是能做出這種事情的人。
他不在乎人命,或者說,在他的眼裡,這世上所有的一切都是欠了他的,他不在乎體面,因為那隻是一種秩序。
而他想要做那個秩序的劃定者,眼下的這些東西,于他而言,就什麼都不是了。
宋錦甯聽到自己的聲音有些不穩,“你想要作做什麼?
”
齊郁像是有些好奇地看着她,好一會兒才笑着道:“甯兒是想要問我具體的計劃?
”
他說着擺了擺手,“這個就不跟你說了,你隻是個小姑娘,平日裡隻管安靜地在家裡帶着就好了,你放心,我絕對不會防着你不管的,誰我都可以抛下,但是絕對不可能會抛下你,外頭的事情也用不着你操心,你這麼小小的一個,心裡想多了事兒,容易累着。
”
然後他用一種十分深情的目光看着宋錦甯道:“你方才說的那些話,我不知道你是從哪裡聽到的,但是我可以跟你說,甯兒,我沒有生氣,我永遠不會真的生你的氣。
包括你說的關于你父親的那些話,我覺得很荒謬,你父親就是我的父親,你是我的妻子,我唯一的妻子,更何況,父親對我的恩德,比這個世上任何人還要多,如果沒有他,就不會有我。
”
這話是怎麼理解的?
宋錦甯忽然想到了自己同趙臻撒的那個謊,“你……你該不會是我爹的兒子吧?
”
哪怕這個時候的齊郁有些不大正常,也着實被宋錦甯這一番話給驚着了,他看着宋錦甯的眼神裡混合了許多不同的情緒,唯一最明顯的是驚愕。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
”
宋錦甯連忙道:“我……胡說的。
”
然後就在這個時候,外頭想起了敲門的聲音。
宋錦甯便站了起來,“好了,我得走了。
”
“嗯!
”齊郁像是有些不舍,但還是揮了揮手,“是該走了,趙家那皇帝,别的本事沒有,心眼兒倒是能夠排得全世界第一小,若是叫他發現了這真鎮撫司你能随随便便進來,估計趙臻能死得更快。
”
宋錦甯不願意聽他這樣的話,她想要的答案實際上已經有了,這個時候再繼續逗留,固然,可能會得到一些東西。
但是……
風險太大了。
等她出來,就看到宋陽青等在門口。
宋陽青解釋了一句,“我馬上要換班了,你待會兒不好出去。
”
然後仔仔細細地打量了她一遍,“你沒事兒吧?
方才我在外頭都有些後悔,竟然讓你一個人進去了,那個齊郁雖然已經被喂了藥,使不出内力,但是,到底還是曾經練過武的,又是個大男人。
你若是在裡頭出了點兒什麼事兒,我真是連後悔藥都不知道往哪兒去找去。
”
“我沒事兒,方才沒有人發現什麼吧?
可别連累了你。
”
“沒有的事兒,快上馬車吧!
”
宋陽青往四處看了看,确定沒有人注意到,便趕緊将宋錦甯送上了馬車,又叮囑了兩句,“快走吧!
”
此時的街道上已經很安靜了,這巡邏隊的人都已經比上半夜要松散了些,畢竟晚上天已經冷下來了。
宋錦甯抱着手爐,這才想起來忘了還給宋陽青,大概是他怕值夜冷帶在身上的,現在卻給了自己。
宋錦甯打了個哈欠,這一出來,竟然感覺到一種濃濃的倦意襲來,想着回王府還有一段路,便幹脆倚在車廂上先眯一會兒。
可是她沒有想到,這一眯過去,醒來的時候,自己就在另一個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