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莺這個話,讓宋錦甯又沉默了下來。
此前在宮裡答應了趙臻,她還能如此前那般與陳銘相處麼?
趙臻不是旁人,他既然說了那樣的話,就極少可能會失信。
雖然不清楚他會用什麼樣的手段,但結果應該不會再有什麼變化。
那麼……
既然注定和陳銘之間不會有什麼結果的話,眼下這樣的相處又算什麼?
是不是該先開口讓對方死心,或者做好心裡準備也好?
宋錦甯心裡有些亂糟糟的,坐上了馬車也仍舊心不在焉。
宋老夫人見狀有些擔憂,“你這在宮裡是不是太累了?
怎麼看着這般沒有精神似的。
”
宋錦甯回過神,連忙笑着道:“沒有的事兒,隻是想到了一些事兒。
”
宋老夫人便想到了慈恩寺的事兒,笑着道:“這回祖母在呢!
而且是與你陳家世祖母他們見面,不用擔心。
”
宋錦甯倒是不是擔心,隻是聽了祖母這話,也怕她會擔心自己,因而連忙揚起笑容來。
到的時候還很早,然而陳家人也都到了。
兩位老夫人一個對視,便都心照不宣地笑了起來。
陳晚雪卻是沒有來。
“本來早就說好要來的,誰知道昨晚上不知道是不是積了食,大半夜的又吐了,到底是女孩子家家的,我便不許她跟來,讓她安生在家裡養兩天好了。
”
宋錦甯也許久沒有見到陳晚雪了,原本還想與她好好說說話,聽到宋老夫人的話,不免也擔心起來,“可請了大夫了?
今兒早上看着怎麼樣?
”
陳老夫人見宋錦甯關心自己的孫女兒,眼神裡便越發滿意了。
還沒有過門,與小姑子的關系便這麼好,這是再好不過的事兒了。
回答她的卻是陳銘,“你放心吧!
早上我去瞧過了,雪兒沒什麼事兒,還讓我跟你說聲不好意思呢!
讓你看看在進宮前能不能找到個時間往我們家裡去一趟,與她好好說說話。
”
宋錦甯笑着點頭道:“明後日應該沒有什麼事兒,我再去看看她,上回跟我說的琴,我前幾日找了出來,一并送去給她。
”
一行人說着話熱鬧着,倒是沒有覺得尴尬。
隻是陳銘是不是地就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宋錦甯多少還是覺得有些不大自在。
寺裡的主持方丈迎接了出來,面對兩位老夫人絲毫不敢托大,而且專程請了廟裡的師父帶着一行人參拜。
面對佛祖菩薩,大家都不敢造次,說話的聲音也不自覺地小了許多。
宋錦甯也稍微自在了一點兒,跟在祖母身邊安靜地給各處上香,同時也給過世的父母祈福。
大佛寺不算很大,但是廟裡的菩薩也不少,這來了一趟,少不得各處都要參拜。
這一圈兒下來,時間就已經不早了。
後院已經收拾出來了幾間幹淨的禅房。
這般一起結伴出來禮佛,便算是通家之好,又是在外頭也就不避諱什麼男女大防了。
一直跟着陳家老夫人的陳家太太在這個時候也一直在打量着宋錦甯。
長子早就已經娶親生子,次子能力不算出衆,也沒有什麼遠大的志向,好在排行第二,倒是沒有什麼家族壓力。
所以陳家對于陳銘的管教相對來說比較寬松,最要緊的就是為人要正。
有陳家這樣的家世,加上陳銘品性也不錯,長得也算俊逸,在陳太太的眼裡,自家兒子算得上是京中一等一的好兒郎。
隻是家中的事情都還是要問過婆母,婆母相中了忠勇侯府這個姑娘,她心裡多少有一點兒不舒服。
可是見女兒與宋錦甯關系不錯,兒子瞧着也确實滿意的樣子,心裡便也就漸漸地接受了。
幾次見面觀察下來,也沒有察覺這位宋姑娘品行上有什麼不合适,再加上前段時間還被封了縣主,更是陪着郡君入宮伴讀。
到了今日,那就已經是十分肯了。
眼下再見,不知道是不是心裡作用,總覺得這宋姑娘瞧着比此前看着還要端莊一些。
或許是在宮裡呆了一段時間,将宮裡的那些個規矩氣度學在了身上。
因而陳太太今日一整日,臉上的笑容也沒有消失過。
待坐下了沒一會兒,便笑着道:“銘兒,聽說這大佛寺有一口井,是口百年古井,都說那井中的水是受了佛祖保佑,又些靈根的,對人特别有好處。
隻是一定要心誠的人喝了才有效用,眼下你既然在這裡,不如你去向廟裡的師父讨一些回來。
”
都是活了這麼多年的人了,怎麼可能還聽不出這點兒機鋒?
宋老夫人立刻反應過來,也跟着道:“這我倒是也聽說了,隻是從來沒有見識過,今日既然來了,便不好錯過了,甯兒,要不然,你也同你陳家兄長一道去一趟?
”
這分明是在給他們兩個制造單獨相處的機會,在場沒有一個人不知道。
可正是因為如此,她都沒有辦法開口拒絕。
更何況,這外在的理由還是求水。
都說了這水是要心誠的人才能求得到,陳銘是來給陳家老夫人求的,難道她還能不給自己祖母求?
待兩個人一起走出了禅院,屋子裡的幾個長輩便都笑了出來。
陳老夫人是個豪爽的性子,“不說别的,單看他們兩個人這個背影,我這心裡頭都覺得妥帖。
”
陳太太也笑着道:“着實也是我們銘哥兒走了大運了,向縣主這樣的好姑娘,若不是有婆母與老夫人之間的這層關系,哪裡輪得到我們家的小子。
”
這話自然有奉承之意,也是一貫的傳統。
這說親的時候,若是男方對女方滿意的話,姿态就須得放低一些,這是一種基本的禮貌。
宋老夫人雖然知道是這個道理,然而聽到對方如此滿意自家姑娘,自然也是高興的。
“你們家二公子也着實是個不錯的兒郎,我隻盼着他們能将以後的日子和和美美地過下去。
”
屋子裡的幾個長輩的心思,宋錦甯不在現場都能猜到一二。
因而心情倒是越發沉重了些。
一旁的陳銘卻笑着道:“也不知道這水的事兒是不是真的,連去哪兒都沒有告訴我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