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巨大的焦雷,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擡着棺材的八仙差一點兒将肩膀上的棺材都給吓丢了。
靈韻郡君吓得連哭都忘記了,隻管呆呆地看着天上。
實際上此時所有的人都忘記了哭。
衆人的心裡因為這麼一記驚雷,籠上了一層層的陰影。
猶如天上的那一層層的烏雲落了下來,埋在了衆人的心上似的。
怎麼會這麼巧?
這才算好的時辰,長公主出殡,竟然遇到了這樣的事情。
而且,方才明明都是好天氣,這未免有些……
誰也沒有敢接着往底下的那個方向想,縱然沒有說出口,可是在心裡想一下,都覺得可怕。
這可是嘉瑜長公主,陛下和娘娘都來了的。
裕豐帝緊皺着眉,同樣看着陰沉的天空。
随着方才的那一聲巨響,天上卻并沒有立刻落雨,而是出現了越發濃黑的墨色。
齊老夫人由旁邊的人扶着走了過來,在裕豐帝和皇後跟前行了禮。
到了這個時候也就隻有她老人家好開這個口了。
“陛下,此時的天象有些不大尋常,又是長公主重要的時候,是不是應該請欽天監過來看看?
!
”
這句話提醒了裕豐帝,雖然說子不語怪力亂神。
但是鬼神之說,一直以來,也沒有誰敢真的不信。
更何況,此前這個出殡的時辰,就是欽天監算出來的。
這個時候叫他們過來,合情合理。
傳話的公公還沒有走出去多久,就将欽天監的監正給帶了過來。
監正這個時候也是吓得面如土色。
前幾日還信誓旦旦地與陛下肯定這個時候是最好的時辰。
今兒早上看着天上放晴了,還在心裡暗自欣喜,自己的推算十分正确。
很快這個時候就出現了這樣的纰漏。
對沒有錯,對于欽天監來說,這實實在在是一個重大的失誤。
“陛下!
”欽天監的監正覺得自己的話都說不利索了,咬了咬牙才接着道:“方才微臣在天象台,又算了好幾次,确确實實這個時候就是吉時。
”
“吉時!
”裕豐帝聽到這兩個字就來氣,直接一腳踹向了他的肩膀,“這眼看着就是異常大雨,你讓朕的姐姐在這樣的日子裡離開?
!
而且方才那一聲驚雷,分明不是這個時候應該有的,這又怎麼說?
”
但是實際上這個時候裕豐帝并沒有指望他真的能給出什麼答案,當即便喊人,“将這個滿口胡言亂語,欺君罔上的……”
“陛下!
微臣還沒有說完!
”
欽天監監正害怕極了,整個人都在發抖,然而為了自己的性命,這個時候卻是不得不讓自己冷靜下來。
他一面從自己的袖子裡拿出一副龜殼來,一面快速道:“此時的天象之所以有異,絕非原來的天象,乃是擾動有因。
”
他雖然如此說着,可是一雙眼睛卻已經離開了面前的裕豐帝的前襟,而是死死地盯着那副龜甲,然後開始掐算手指,又搖了幾下。
衆人隻覺得他此時整個人像是被什麼附身了似的,通身的氣勢都有些詭異。
欽天監監正,推算了好一會兒,才終于将裡頭的銅錢倒了出來。
随即整個人幹脆直接趴在了地上,細細地去觀察那三枚銅錢。
“是因為長公主本身!
”
他脫口而出,說完之後像是才發現裕豐帝看着自己的眼神,一下子有恢複了方才謹小慎微的樣子。
“陛下,長公主身負貴人命運,原本與我大啟朝的氣運息息相關,這也與發生在長公主身上的諸多時間相佐證。
此番長公主之死,乃是遭遇橫禍,這于天地之間的天象和諧,本就有極大的影響,今日又發生了要緊的事情,雖然微臣不知道是什麼事兒。
但是可以推斷出是一件對于長公主了來說十分重要的事情,因而也就加劇了今日天象的變化。
可這對于長公主來說,是平和氣象,此前影響天象的怨念之氣已經散了好些。
而此時到了長公主的出殡之時,忽然出現如此意向,微臣推斷來去,隻有一個可能,對于長公主來說,還有未盡之意,或者說,對于她老人家來說,是有極重要的事情還未了。
她老人家的意念仍舊在這個地方,不肯落下那口氣,所以才會在出殡的這一刻出現這樣的異常。
”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對于這欽天監監正的話,都有些似懂非懂。
而皇後卻是皺眉看向了一旁有些呆滞的靈韻郡君,遲疑了一下道:“陛下,長姐心裡念着的,莫非是靈韻?
”
一句話提醒了裕豐帝也提醒了其他人。
誰都知道長公主對于自己的獨女十分愛護,甚至超過了自己的兒子。
好些年之前,就一直傳出來長公主要替靈韻郡君擇婿。
可是對于長公主和靈韻郡君這樣的身負來說,擇婿似乎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
因而便耽擱到了現在。
此前隐約都聽說,似乎長公主有意将女兒嫁給齊郁。
然而這件事情還沒有浮出水面,便出了眼下這樣的事兒。
裕豐帝看了一會兒皇後,又看了看自己的外甥女。
卻見她隻是呆呆地站在原地,視線落在母親的棺材上。
大概是方才欽天監的話讓她想到了自己的母親,以及母親對自己的一片拳拳之心。
裕豐帝輕輕地拍了拍她的後背,幽幽地歎了口氣,這才朗聲道:“皇後說的沒錯,此前長姐确實也與朕商議過靈韻的婚事,而且心裡已經有了人選。
原本預備三月就開始籌備,誰知道竟然出了這樣的事情。
”
他說到這裡,忽然擡眼看向天空,眼睛裡噙着淚水道:“長姐,你的心願,朕都知道,你放心,朕會将靈韻安排得妥妥當當,一定不會叫你放心不下。
”
他說完,轉回了視線,卻是直接看向了齊郁,“齊愛卿!
”
果然!
衆人心裡都發出這麼一句感歎,然後齊齊看向那頭同趙臻站在一起的齊郁,“長姐的心意,愛卿可曾明白?
”
齊郁臉上沒有了平日裡的笑容,他看了一眼靈韻郡君,很快又垂下眼去,這才回道:“回陛下,微臣确實隐約知道長公主的心意,隻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