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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夢魇

錦帳春 清曉深寒 4886 2024-12-23 10:38

  不!

  宋錦甯瞪大了眼睛看着他,齊郁!

  “甯兒這是要躲我麼?
”他的聲音就貼在她的耳邊,涼涼潤潤的,如同一條毒蛇似的劃過耳廓,落在耳膜上,重重的擂鼓一般,擂在她的心間,讓她整個人都遏制不住地顫抖。

  那隻遒勁有力的手從她的口鼻移到了脖頸,聲音也變得狠厲了起來,“我是不是說過,甯兒這輩子就隻能在我身邊,哪兒也别想去?
怎麼這麼不乖了?

  劇痛從身體深處傳來,宋錦甯的手蓦然摸到了枕頭底下的匕首,思緒在這一瞬間清明,她毫不猶豫地紮向此時伏在身上的人。

  “我殺了你,我殺了你!

  鮮血噴湧而出,濺了宋錦甯一頭一臉,溫熱的,涼涼的,粘稠的,稀碎的……

  殺了他!

  殺了他!

  宋錦甯不知疲倦似的一次又一次地揮舞着手裡的匕首,甚至手腕都似乎快要脫力。

  終于,沒有了任何動靜。

  他死了?

  宋錦甯有些茫然,然後手腕忽然被誰用力扣住。

  她看到了齊郁的笑容,“甯兒想殺我?

  宋錦甯驚恐叫出了聲,然後就發現齊郁的面孔變成了青莺和素鸢。

  “姑娘!

  宋錦甯對上她們二人擔憂的眼,随即才發現,手腕被青莺按住了。

  外頭的鳥鳴清脆,一聲一聲自窗戶傳過來。

  天亮了。

  “姑娘你怎麼了?
怎麼魇住了?

  宋錦甯擡眼看了一眼床帳,又看了看屋子裡的陳設,最後落到兩個丫鬟臉上,才輕輕搖了搖頭。

  原來是夢。

  外頭日頭分明,地上也無半點兒潮濕,何來夜半大雨?

  用過早膳,同祖母說了一聲,宋錦甯帶着青莺和素鸢出府。

  馬車駛出明照坊,宋錦甯便聽到了外頭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潮聲。

  宋錦甯歡喜的心情掩飾不住,隻覺得連空氣都是香甜的。

  沒有人能理解她此時的感受,這般堂堂正正地走出大門,于她來說,簡直像是一場美夢。

  之前去倚侬閣,心裡隻惦記着祖母的身體,完全沒有心思想其他。

  但是這一次,她真真切切地聽到了外頭的聲音。

  這是她渴念了十年的自由。

  見她高興,素鸢也跟着歡喜,“姑娘,去哪兒?

  “金明池邊,有一座酒樓,去看看。

  青莺和素鸢隻當她是饞了京城的美食,欣然前往。

  待聽得自家姑娘同掌櫃問起這酒樓的價格時,兩個人都懵了。

  “這位姑娘說笑了,”掌櫃顯然也很驚訝,“我們東家沒有要賣這酒樓的意思。

  宋錦甯溫聲道:“要不然,你幫我問問你們東家,我确實很想要這間鋪子,價格高一些都沒有關系。

  掌櫃上上下下地将宋錦甯打量了一眼,心道這姑娘看着幹幹淨淨伶伶俐俐的,怎地這般不懂人情世故?

  可面對她那一雙盈盈的杏眼,拒絕的話便說不出口了,“也行,但姑娘可莫要抱太大的希望。

  宋錦甯聞言立刻面露感激,“多謝你,也麻煩與貴東家言明,價錢都好商量。

  待掌櫃的出去了,青莺忍不住開口,“姑娘,好端端的,為什麼要買這酒樓?
咱們也不懂經營啊!

  宋錦甯立在窗邊,視線越過金明池的水面,落在不遠處的一座宅院。

  那宅院傍水而建,周圍郁郁蔥蔥都是繁密的樹木,隻有站在這座三層的酒樓上,才能看到一二。

  那是前世她常常去的地方,也是齊郁專門用來負責招待别人的地方。

  她在那兒一點點地失去尊嚴,也一點點地學會隐忍。

  那是她夢魇之處,也是她清醒之地。

  “不覺得這裡很漂亮嗎?
我很喜歡。

  這個理由顯然有些太過任性,兩個丫鬟面面相觑。

  角落單獨的一間包廂裡,掌櫃走進去了之後就有些後悔,他是鬼迷心竅了不成?
怎麼會答應那個姑娘來跟主子提這個。

  “外頭有位姑娘,說是想盤下咱們這個酒樓,還說價錢好商量。

  這句話說出來,掌櫃的自己都想自己掌嘴。

  尤其後面那句話,主子是缺錢的人麼?

  因而在感覺到上頭主子暗含威壓的目光時,連忙道:“小的這就去跟那位姑娘說。

  “什麼人?

  掌櫃正要走,聞言停下腳步,恭敬道:“方才小的打聽過了,好像是忠勇侯府的姑娘。

  趙臻停下手裡的刻刀,沉吟了一會兒,忽然笑了。

  “先别答複,就說在考慮。

  掌櫃的一驚,下意識地擡頭看了趙臻一眼,又立刻垂下頭去,“是。

  酒樓的飯菜隻能算中上,至少宋錦甯沒覺得如何好吃,但是她們兩個倒是吃得高興,她瞧着也開心。

  從酒樓出來,宋錦甯沒有直接去後院的馬車,她幾乎是下意識地就往湖邊走了兩步,讓她們先去整理東西。

  蘆葦青青,已近人高。

  站在這蘆葦叢裡,依稀能見到對面那宅子的灰瓦白牆,卻不似方才樓上包廂裡那般清楚。

  凝神看了一會兒,宋錦甯淺淺一笑,轉身離開。

  卻沒有注意到此時三樓有一雙眼睛正在看着她。

  待行至後堂與樓梯之間的位置,忽然便聽到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熟悉到昨晚上她還在夢裡聽到。

  她控制不住地四肢開始發抖,左手手腕似乎又開始隐隐作痛,偏生兩隻腳卻像是驟然生了根似的,叫她不得動彈。

  那個聲音越來越近,宋錦甯的呼吸也變得越來越急促,大腦開始慢慢缺氧,連眼前都變得有些花白而不清楚。

  忽然她眼角的餘光瞥到樓梯地下矮桌上的東西,好像不需要如何動腦,那把宰羊放血用的尖刀就被她抄在了手裡。

  她看到了那個人的背影,在她塌上第一級台階的時候,他剛好轉過第一個轉角。

  宋錦甯的目光始終牢牢地鎖在他身上,腳步如一隻貓一般輕盈。

  周圍夥計的招呼聲,食客的喧鬧聲似乎都被壓縮成了薄薄的碎片,在她身側掠過,她的世界裡就隻剩了那道身影。

  近了,更近了。

  宋錦甯聽到嗡嗡嗡的聲音,但更清楚的是自己的心跳聲。

  她握緊了尖刀的手柄,被手心的汗濡濕,滑滑的有些握不住。

  三尺,兩尺,一尺,就是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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