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芳十分自然地坐下點了點頭,“好,我聽聽王妃你的看法。
”
宋錦甯便指着幽州那一塊地方道:“幽州這個地形有些特殊,在北方這樣的地方,着實不多見,這裡的山多,而且還不是像大部分北方的山這樣延綿一片,而是分散的零星的,勉勉強強地相連着。
”
“所以?
”
“所以這樣的地方,如果是在戰場上的話,戚姐姐覺得最方便打的是哪種仗?
”
“伏擊?
”戚芳随口反問,但是很快又修改了自己的答案,“不,是遊行伏擊。
”
“沒錯!
”宋錦甯點頭,“我們不知道這五萬的虛實,但是目前百分之八十可以肯定這一定不是王爺的人。
所以對方到底是誰的人,實際上就很明顯了,我們要正面與這些人對抗,顯然不大現實,就算沒有五萬,兩三萬總是有的。
可是我們的單兵能力強,畢竟都是這些年的老手了……”
戚芳笑着道:“原來王妃是想要這般救王爺呢!
給王爺拖時間?
但是不知道王妃是打算以什麼理由出兵?
又是以誰的名義?
幽州知府?
我們這邊與幽州官府之間可沒有什麼關系,恐怕是借不到這個名頭。
“
“戚姐姐錯了,他們是兵,我們怎麼能是官呢?
”
戚芳方才還覺得宋錦甯有些異想天開,這會兒聽到這句話,似乎思路一下子就給打開了,“你的意思是……”
“他們是兵,咱們就該是匪,此前不是說了麼?
青嶂山上的那些匪寇,都是近些年來,各地受到天災而淪為流民落草為寇的。
既然如此,他們這些散兵遊勇,組織紀律性都不好,大部隊已經集合到了京城,潛伏在青嶂山,能力差一點兒的一時間沒有來得及跟得上,而落後在後面,盤踞在幽州說得通吧?
”
戚芳眼前一亮,笑着點頭道:“原來如此,這自然是說得通的,王爺既然本來就是來剿匪的,這個時候在幽州遇到了匪寇的殘餘勢力,自然應該先就地解決才是。
”
宋錦甯笑着道:“就是這個道理,隻是這樣一來,恐怕我們的損失也不小,尤其是……”
她看了看戚芳,“尤其是姐姐從前下了死功夫培養的那些人。
”
戚芳對于這一點,卻顯得很看得開,“你也太小瞧我們了,我當年下了那麼大的力氣也是為了給大啟培養有用的人才。
都已經入了伍,當了兵,從一開始就該有犧牲的覺悟,更何況,做我們這樣的,某一天,死在某個無人知道的角落,甚至連名字都不能有,早就已經是刻在了骨子裡的東西了。
若是做不到這一點,也就不可能受得住我的訓練,應該早就已經踢出了我的隊伍,我今日又如何用得上。
”
話是這麼說,可是宋錦甯知道這都是一條條真實的人命,因此心裡着實有些愧疚。
戚芳卻不願意聽她多說,當即便将手裡的東西扔給了宋錦甯,“這是各地傳過來的具體消息,我還沒有來得及收拾整理。
你今日最好是将它們整理出來,這樣我們就可以通過各地的數據,分析出齊郁真正的動向。
”
經過了這麼大半年時間的學習,宋錦甯和青莺對于這樣的工作已經十分熟悉了,主仆兩個二話沒說,立刻便行動起來。
戚芳那邊也在布置。
幽州距離京城并不遠,所以消息很快就傳了過來,禮部侍郎都已經開始跟家裡人交代後事,穿好了朝服,打算為了大啟而犧牲的時候,宮裡忽然來傳話,讓他立刻進宮一趟。
禮部侍郎疑惑地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陽,“這位公公,是不是搞錯了,按照此前的說法,本官這個時候就該出發了,不然到了幽州地界,恐怕會誤了時辰。
”
那太監卻沒有打算給他更多的時間墨迹,幾乎是立刻直接抓着他就出門了,“大人莫要與咱家說這樣的話,咱家也隻是奉皇命做事兒,有什麼事兒還是到宮裡去說吧!
”
禮部侍郎便是這樣在家人的擔心下,被抓着一路風馳電掣到了養心殿。
到了之後才發現大家都在,當然,齊相國還在青嶂山,大概是那邊的情況有些複雜,這個時候可能是趕不過來。
禮部侍郎到的不算太晚,而且在座的沒有一個是分量輕的,所以他來的時候,并沒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隻是才坐下,就聽到上頭的裕豐帝一聲冷笑,“如今這些個刁民真是越來越猖狂了,不但将京城攪和得雞犬不甯,現在甚至還在幽州地界起勢。
若不是靖王剛好就在附近,恐怕連知府衙門都能被燒了。
”
禮部侍郎聽得心裡一跳,這是怎麼說的?
幽州也開始出現匪寇了?
不應該啊!
不過這裡沒有他說話的地兒,吏部尚書立刻道:“陛下的意思是,要讓王爺就進剿匪?
”
“除此之外還有别的更好的辦法嗎?
靖王本來就是來京城剿匪的,現在幽州那邊已經出現了如此猖狂的情況,難不成京城的匪寇都比幽州的要尊貴一些,不能讓靖王先就近解決了那邊的?
”
這話說的誰敢接?
京城這裡可是關系到國都得安危,幽州如何能比得上。
但是這話說出來,就是将天下的百姓分成了三六九等,傳出去,誰也擔不起這樣的責任。
裕豐帝看着他們道:“朕今日讓你們過來,不成要讓你們來質疑朕的這個決定的,而是讓你們盡快拿出一個可行的方案。
”
衆人剛開始被裕豐帝的話震驚了一下,直到這個時候才真正意識到這件事情的發生。
大家七嘴八舌的讨論了起來,有的人認為靖王本來就心懷不軌,若是這個時候讓靖王留在幽州,怕是靖王會直接将幽州作為了據點,以此來對抗京城。
但是也有人認為,這個時候朝廷應該調集附近的軍隊,增援幽州,到時候看情況消耗靖王的主力。
眼下所有的事情都還沒有擺到明面上來,朝廷這邊可以打的牌實際上比靖王多得多。
各人都有各人的想法,對于禮部侍郎來說,這裡的每一個人地位都比他高,根本就沒有他說話的餘地。
他甚至都不知道裕豐帝這個時候将他叫過來的目的是什麼。
隻是心裡才這麼想,就被裕豐帝點了名。
“禮部侍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