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錦甯回過神,疑惑道:“你跟江家定親了?
”
宋華婷心裡一慌,以為宋錦甯知道了些什麼,連忙道:“你胡說八道什麼呢!
”
“既不是去見未來婆家,你這般着緊作甚?
你都說了,人皇親國戚都去,你算哪根蔥,還想着搶人家的風頭不成?
”
“你……”宋華婷被她奚落的語氣刺激得不輕,顧不得維持一直以來在宋錦甯跟前的形象,尖聲道,“那也比你強多了,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你排得上号麼?
!
”
話音才落,祝嬷嬷便笑着走了進來,“姑娘且别忙活了,前頭聖旨來了,讓老夫人和姑娘您去接旨呢!
”
接旨?
聖旨!
這個詞兒對于如今的忠勇侯府來說,着實陌生得很。
宋錦甯也不敢耽擱,當即往延鶴堂去陪祖母一同前往。
宋華婷更是目瞪口呆,愣了一下之後,連忙跟了上去。
半路上便遇到姚氏陪着老夫人一道過來,衆人便簇擁着祖孫二人同往前廳。
宋華婷挽着母親的手,悄聲問詢,但姚氏也什麼都不知道。
母女二人一路心情複雜地跟着。
待看到等在院子裡的那人時,宋華婷的一雙眼睛就再也挪不開了。
在這一衆人當中,那人着實有些太過于耀眼,雖然隻是簡簡單單地站着,卻生生與周圍的人劃出了一道界限。
這約莫就是上位者的氣度和威嚴了吧!
宋華婷如此想着,目光落在那張臉上,就有些癡迷了的味道。
隻不知是誰家的哪位大人。
然而下一瞬,寒光一閃,一道伶俐的刀鋒自宋華婷的面龐前劃過,吓得她一下子就跌坐在了地上,一縷青絲飄落在她眼前。
談影手裡拿着把刀,居高臨下面無表情,刀鋒所指便是坐在地上的宋華婷。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衆人完全沒來得及反應,一個個吓得目瞪口呆。
宋華婷這才發現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竟然是那日見過的談影。
他在這裡,那……那個人不就是……
靖王!
一想到關于靖王的傳聞,宋華婷越發抖得如同篩糠,再也不敢多看一眼。
趙臻轉臉看向宋楚新,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宋侯爺,你這家裡的家教不行啊!
”
趙臻的聲音明明帶了兩分笑意,落在這初夏的清晨裡,卻讓宋楚新感覺到了三冬的寒意。
院子裡擺好了的香案旁邊,宋楚新一直躬着身子規矩地等着,聽到這句話,一下子“噗通”一聲就跪下了,手腳不由自主地打着顫兒。
“王爺饒命,小……小女無狀,也隻是未曾見過王爺威儀,内心敬仰,才一時……一時之間,失了分寸。
”
這可是靖王!
得罪了他老人家,就算他身上有個爵位又怎麼樣?
當庭殺朝廷命官的事兒,他又不是沒有做過。
他這一跪,其他人也都紛紛跟着跪了下去。
于是這院子裡,除了趙臻和他帶來的人,便隻有祖孫二人還站着。
宋錦甯看到趙臻出現在這裡,驚訝隻是一瞬間。
算算時間,他也該找到那個林衛林子羽了。
宋老夫人頗有些恨鐵不成鋼地歎了口氣,這才上前,臉上帶上了幾分恭敬的笑意,“未曾想到竟然是王爺親自過來,老身惶恐。
”
面對着老夫人,趙臻又換了一副面孔,語氣溫和了許多,“老夫人行事低調,回京也無人知曉,皇兄昨日才隐約聽聞,這便讓小王特意走一趟,探望探望老夫人。
”
這一番話說得如此客氣,與方才的樣子幾乎不像是同一個人。
宋楚新一家三口都是面面相觑,不知道這位權王到底是個什麼态度。
宋老夫人連忙要跪下行禮,就被趙臻攔下了。
“是口谕,皇兄特别吩咐,老夫人有了春秋,兩任侯爺都是為國捐軀,受不得老夫人的重禮。
”
趙臻正常的時候,說話做事兒也顯得頗為正常,宋錦甯卻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一家三口。
就一句話能把人吓成這樣,這位靖王在京中的口碑可想而知了。
實際上今日趙臻相當于隻是替聖上跑了個腿兒,給她們祖孫倆來送賞賜。
用以表達朝廷和皇室對忠臣家眷的看重。
皇室對臣下的常規手段罷了,白得的彰顯聖恩的機會,老夫人心知肚明,自然感恩戴德了好一番。
原本以為送完東西他就該回去了,誰知宋楚新開口留茶,他竟真的留了下來。
縱然是王爺的身份,可外男終究不好進二門。
是以在接了賞賜之後,招待他們一行人的事兒便是宋楚新的活兒。
宋錦甯這一次也得了賞,便帶着幾個丫鬟将東西帶回葳蕤軒。
行至花園的時候,忽然心有所感,讓兩個丫鬟先回去了,自己一個人落在後面散步。
繞過假山,果然看到男人等在那裡。
“看來不算太笨。
”
神情冷,語氣更冷,趙臻看着宋錦甯的目光中,盡是探究。
知道他的意思,宋錦甯行了一個蹲禮,“又見面了,王爺。
”
少女站在假山的陰影裡,陽光恰好自假山石頂上漏下,撒在她的發頂,折射出炫目的光影,而這光影中的臉,似乎比這初夏的陽光,更叫人移不開眼。
趙臻看着她臉上的笑意,心中有些疑惑。
尋常京中少女,别說見着他,就是聽了他的名字,都會下意識地遠離幾分,即便她初至京城,在面對自己的時候,也不該如此淡定。
“本王找到了你說的那個人。
”
宋錦甯笑着點頭,“那麼恭喜王爺了。
”
“你知道他是誰麼?
”趙臻的目光中紛紛藏着深深的探究。
宋錦甯卻神色未變,點頭道:“自然,他從前是我父親跟前的守衛,能一步步做到朔州衛副指揮使,亦是受我父親提攜,當然落到現在一無所有,也是受我父親的牽連。
”
牽連?
穆陽城一戰,宋岐山雖然至死未能守住城門,但對于那一戰的功過,朝廷已有論斷。
要不然也不會追封宋岐山,更不會特加恩多賜一代侯爵。
以此來論,跟随宋岐山的那些人,自然同樣有功,怎麼會有所謂牽連一說。
“你知道什麼?
”
宋錦甯忽而璀然一笑,“很多。
”
趙臻微微偏頭,示意她接着往下說。
宋錦甯搖了搖頭,仍舊笑着,“王爺,所謂交易,有來有回才是正道,您救我祖母,我給您一個人,這算是扯平了吧?
”
“那你還想要什麼?
”趙臻站直了身子,雙手背負在後,目光落在少女的臉上。
他竟然在跟一個小丫頭片子談交易,竟還如此認真。
說起來,似乎顯得有些好笑。
“金明池畔的那座酒樓……是王爺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