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如何能回答?
對于齊郁她不了解,可是自己身旁這位主子,卻是伺候了多少年的。
作為她的貼身婢女,她哪裡敢多看齊郁一眼,那不是自尋死路是什麼?
如此,何談在齊郁的身上看到了什麼?
根本就不可能看到任何能看到的東西。
但是,話不能這麼說,她猶猶豫豫地問道:“夫人指的是什麼?
”
宋華婷沒有立刻說話,而是盯着那邊的方向,看了好一會兒才道:“你不覺得大人對我太客氣了麼?
”
“夫人和姑爺相敬如賓,這不是好事兒麼?
”
“好事兒?
”
宋華婷冷笑了一聲,“那不過是那些個得不到丈夫寵愛,隻有正妻名分的女人給自己找的借口罷了,誰會希望自己和自己的丈夫如賓客似的客氣?
若果真如此,還覺得不錯,那就隻能說明,彼此隻是搭夥過日子罷了。
”
白露頓時噤聲,不敢深入讨論這個話題,她又不是不要命了,這樣的話,宋華婷可以說,她難道還能附和不成?
“平日裡是誰在收拾大人的屋子?
”
“是大人跟前的小厮。
”
白露立刻答道,“叫阿榮。
”
“知道了,”宋華婷神色淡淡的,明日上午讓他過來一趟,雖然夫君礙于命數之說,沒有與我同房,可是我這個做妻子的,總不能真的不聞不問。
”
雖然嘴裡是這麼說的,但是心裡已經暗暗地有了思量。
宋華婷終于進了屋,站在窗前的齊郁也就收回了目光。
這些日子以來,宋華婷一直比較老實,除了宋家便是去那錦繡閣去的多一些。
這幾次他特意陪着宋華婷往宋家去,雖然也都碰到了趙臻,可并沒有看到他們兩個人之間有什麼交流。
可是那一日,分明看到都督府的信鴿往這邊飛過來了。
齊郁轉身,這才發現自己月白色的袖角沾上了一點殷紅。
是那兩個大榮人的血。
趙臻盯上他們好些日子了,一直沒有動靜,他就知道這是在吊人。
眼看着就要送那個人出去了,這個時候忽然行動,若是叫他發現了自己與大榮的關系,事情就真的麻煩了。
既然是隐藏的麻煩,自然要先解決掉。
可是也不知道為什麼,當自己的劍刃劃過那兩個人的脖子的時候,齊郁感覺這一幕似乎有些似曾相識。
似乎什麼時候,曾經經曆過。
這可是無稽之談,雖然自己會武的事兒在朝中不是什麼秘密,可他極少動手。
手指一劃,衣袖裂開,随即便被扔了出去。
齊郁轉身的瞬間,目光無意間掃過了香爐。
這才發現,平日裡用的那盒香已經用完了,換上了一盒新的。
他記起來,那是宋華婷送給他的。
不過猶豫了一瞬間,齊郁很快就走了過去,自那個盒子裡取出了一顆,在香爐裡點燃。
待他躺到床上的時候,香爐裡的味道便在屋子裡蔓延開來了。
很相似,同宋錦甯留下來的那一盒。
宋華婷身上本來就還有自己沒有解開的謎團,實際上不該這般貿貿然用上的。
但是已經躺下了,那便這樣吧!
不過就是一支香罷了。
如此想着,他幾乎是在一種期待中入了夢。
夢裡的他,已經能清晰地認出來自己這是在夢境裡。
因為那個女子的臉仍舊看不清楚,遠遠地坐在窗邊,這一次卻不是在看書,而是在與什麼人說着話。
聲音袅袅娜娜地飄出來,帶着點兒糯糯的味道。
明明聽得不甚分明,可也不知道為甚,他竟覺得十分舒服。
齊郁轉頭四周看了一眼,覺得這個地方似乎有些眼熟,卻一時間想不清楚是在哪兒。
屋子裡的人似乎有了感應,朝他這邊望過來,“你來了?
”
她的聲音還是那般悅耳動聽,隻是似乎含了一絲怯意。
明明兩個人就這般相對着,偏生齊郁就是看不清她的臉。
然後與她一起說話的那個人便走了出來,臉上帶着笑容,“姑娘今兒吃了不少,已經大安了,大人可以放心。
”
齊郁這才發現,出現在自己面前的人竟然是廖媽媽。
“不過大人,仗着我看着你長大的這點兒情分,我還是得提醒您一句,您如今已經娶親,夫人身份尊貴,這邊,要不然還是斷了吧!
”
很奇怪,齊郁感覺到自己心裡很不悅,像是一種本能的發出來的感覺。
明明他此時連對方是誰都不知道,可是聽到廖媽媽這話,分明是這般不高興。
“我的事兒,什麼時候也能叫旁人置喙了?
”
廖媽媽面色一變,連忙低下頭去,“是,老奴僭越了,方才姑娘說想吃南方菜,老奴這幾日正在尋訪合适的廚子。
”
齊郁對此不感興趣,他察覺到自己好像是揮了揮手,然後便大踏步往屋子裡走去。
好生奇怪,明明知道自己似乎走不進那個地方,可是他此時的行為好像都自有主張。
然而等他走進門之後,卻又到了另一處院子裡。
明明是進了屋,如何又出來了。
與方才的庭院完全不同,此時齊郁面前是一片落英缤紛,幾棵桃樹栽種在院子裡,正式盛開的時節,到處都是片片紛飛。
遠處一個女子的身影就在那桃花深處,正伏案撫琴。
淙淙的琴聲像是從那些紛飛的花瓣中飄來的。
齊郁連忙朝她走去,可是同每一次一樣,那身影瞬間就消失不見了,然後他便睜開了眼睛。
這才發現,外頭的天已經大亮了。
“夫君醒了麼?
”
宋華婷的聲音在門口響起,齊郁下意識地皺了眉頭。
待在床上坐了好一會兒,才終于恢複了平日裡溫潤的神情。
拉開門,果然看到宋華婷帶着兩個丫鬟在外頭等着。
也不等齊郁開口,宋華婷就徑自進來了,然後親自将水端在了架子上,又摘下棉巾,挽起袖子絞好了帕子拿過來遞給他。
齊郁看着她,沒有接過來,反倒用疑惑的目光看着她,“你這是……”
宋華婷早就已經準備好了說辭,“自然是過來伺候夫君洗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