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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25章 漫長一夜

薔薇莊園 三月棠墨 4653 2024-12-16 10:23

  同住三樓,沈嘉念從未踏足過傅寄忱的卧室,她端着托盤在房門外駐足,騰出一隻手叩門。

  “咚咚”兩聲輕響,在深夜阒靜的走廊裡顯得格外清晰。

  收回手握住雙耳托盤的一端,靜等一兩秒,裡面沒有傳出該有的回應。

  沈嘉念不禁懷疑,難道傅寄忱醉得人事不省?

  總感覺他那樣身份顯貴、心思深沉難測的人,外出應酬不會任自己陷入被動的境地。
北城傅家的人,君山集團未來最有可能的掌權者,有幾個人敢與之為難?

  沈嘉念再一次敲門,手指骨節在門闆上連叩了好幾下,伴随着試探的喚聲:“傅先生?
傅先生?

  房内的人仍是半點反應也無。

  房門虛掩着,沈嘉念暗自提了口氣,伸手推開。

  偌大一間卧室隻開了床頭上方的兩盞壁燈,光暈昏黃暗淡,攏着底下一張墨色大床。
男人合衣躺在床上,被子一角蓋在腰腹處,脫下來的西裝外套搭在床尾的沙發靠背上,領帶纏在冷白的腕部,大概是他睡得迷糊時随手扯下忘了丢開。

  随着腳步靠近,沈嘉念聽見了男人略微粗重的呼吸聲,也看見了他眉間深深的褶皺,可能是哪裡不舒爽。

  沈嘉念放下手中托盤,踟躇片刻,心裡默念當是還他多次相助的恩情,俯身湊近了些,試圖叫醒他喝湯:“傅先生?

  如此近的距離,不管她如何叫喚,床上的人沒有任何轉醒的迹象,好似陷入昏迷。

  沈嘉念無奈,還有些洩氣,看了眼不再冒熱氣的醒酒湯,心裡一急,伸手搡了下他的肩膀:“傅……”

  一個字剛脫口,手腕就被人緊緊攥住,力氣很大,被握住的部位隐隐發疼。

  沈嘉念驚得肩膀一縮,沒看清床上的人是何時睜開眼睛,又是何時動的手,她張了張嘴,嗓子裡發不出聲音。

  傅寄忱眼眸沉黑如旋渦,久久地凝視她,像是在分辨什麼,之後松懈了手上的力道,開口嗓音沉啞:“什麼事?

  沈嘉念心跳亂了好幾拍,許久,方找回被吓掉的魂:“容姨托我給你送醒酒湯。

  傅寄忱閉上眼緩了緩,半起身靠在床頭,端起床頭櫃上的那盅醒酒湯咕咚吞咽,眉心始終緊皺。

  “我先回房了,你早點休息。

  沈嘉念語速略快,說完欲轉身,手腕同樣的部位被人握住,她頓了一頓,看着那隻手的主人。

  傅寄忱擱下白瓷盅的同時,握住她手腕的那隻手暗暗使了股力,沈嘉念被他拽回,小腿撞上床沿,身體重心不穩,跌倒在寬大的床上。

  隻覺一陣天旋地轉,眼前覆了層濃重的陰影,鼻尖萦繞着男人身上的氣息,淡淡的煙草味,混合着酒氣,以及無形之中的侵略氣息。

  沈嘉念雙手撐在他的胸膛上推拒,眼睛裡是驚懼與恐慌:“傅寄忱,你要幹什麼?

  眼下的處境,輕易勾起了沈嘉念在那個雨夜裡不堪的回憶。

  傅寄忱虎口卡住她的下颌,掌下是女人瑩白的肌膚,觸感很好,剝殼荔枝一般水潤滑嫩,起了微小的戰栗。
她洗過澡,長發柔順如緞子,身體散發着栀子味的清香,身上隻着一件柔霧粉睡裙,面料絲滑,如冰涼的水,沾了她的體溫,才有幾分溫熱。

  “跟了我,幫你拿回淩越集團。
”傅寄忱低下脖頸,薄唇貼上她滾燙的耳廓,聲音低如鬼魅,“怎麼樣?

  沈嘉念所有的掙紮在一瞬間頓住,驚疑不定地盯住他:“你什麼意思?

  傅寄忱眼裡僅有三分醉意,不像酒後胡言亂語,他的表現比一般人清醒時分還要冷靜。
這樣的冷靜,無端令人懼怕。

  “聽不懂?
”傅寄忱勾起唇角,低低地笑,笑得溫情也無情,“沈小姐,你不會真以為這樁交易那麼容易達成吧。

  沈嘉念怎會聽不懂,他想要的不是她給他當貼身助理那麼簡單,他想要的是……她。
準确來說,是她這具身體。

  她又一次天真了,竟然以為他愛侍弄花草、收養流浪貓狗,一定是心善之人。

  傅寄忱翻身從她身上下來,去往浴室。

  他不着急,等她自己想清楚,

  淅淅瀝瀝的水聲在耳畔響起,沈嘉念失神地望着天花闆,眼眶漸漸起了霧,跟浴室裡那扇被水汽氤氲模糊的磨砂玻璃一樣。

  沈嘉念絕望、無助,隐約間又好像抓住了一根浮木。
她擡手捂住眼,傅寄忱那日的話猶在耳邊:我說過,等你考慮好了再跟我談這個交易。

  原來,他一早打的就是這個主意,是她沒明白。
她就說呢,除了這副身體,她再沒有别的什麼可叫人惦記。

  沒多久,傅寄忱裹着睡袍出來,短發用毛巾擦拭過,沒完全幹,泛着微微潮意,身上的煙酒味被洗去,取而代之的是清爽的沐浴液味道。
那是一種草本植物的味道,一開始覺得并不好聞,久了會上瘾。

  “想好了。
”他坐在床邊,一隻手握住她的手。

  語氣是肯定,不是疑問。

  她還躺在他的床上,就是最好的答案。
她完全可以趁着他洗澡,回她自己的房間,可是她沒有這麼做。
十多分鐘,是他給她最後的考慮時間。

  時間已過,再沒有回頭的機會。

  沈嘉念拿開蓋在眼皮上的手,甫一接觸他的視線,她好不容易平複下來的身體控制不住地顫栗。

  傅寄忱關了燈,傾身将她覆在身下,如方才一樣的姿勢。
手掌撫過她的臉,想要讓她不再緊繃。

  沈嘉念怎麼可能放松得下來,牙關咬得更緊,身體僵硬又抖得厲害,很快出了一身汗,将身下的被子浸得濕漉漉。

  黑暗裡,沈嘉念閉眼,眼淚從眼角滾進被子裡。

  她該慶幸嗎?
傅寄忱算得上溫柔,這件事沒她以前想象的那麼痛苦難熬。

  她聽見他叫自己的名字:“沈嘉念……”

  她眼淚洶湧,甯願自己不是沈嘉念。

  *

  何時昏睡過去,沈嘉念不知,醒來以後身邊的位置是空的,床單微涼,顯示那人起床已有不短的時間。

  至少不用現在面對他,這樣挺好。

  一覺睡醒的她渾身酸軟,骨頭縫裡都透着隐隐的痛,那感覺就像整個骨架被拆開重組了。

  身上并沒有黏膩的不爽利感,應是她睡着以後有人幫她清洗過。
至于這人是誰,她已沒有餘裕的精力去想。

  沈嘉念如一條擱淺在沙灘上的魚,靜靜地躺着,沒管現在是幾點,也不擔心上班遲到該怎麼辦,那些堆積的工作由誰處理……這些統統被她抛到了腦後。

  她緩了好一會兒,動了動胳膊腿,酸痛感一霎間在身體裡成倍擴散。
她擰緊了眉,忍着不适套上睡裙,光腳走回自己的房間。

  哪裡也沒去,徑直躲進浴室。

  她要再洗一次澡,将那個人殘留在她身上的味道和痕迹沖刷幹淨。

  *

  傅寄忱起得不算特别早,吃過飯上樓,沒有如預期那般看到躺在床上安睡的沈嘉念,在衣帽間和衛生間尋了一遍,沒找見她。

  轉身去客房,一進門便聽到浴室裡傳來花灑的水聲,傅寄忱臉色有點難看。
他分明給她洗過澡,在她昏睡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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