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慕筱被錦衣衛粗魯地押進了一輛馬車裡,馬車駛出藏香閣所在的‘春’霓街,一路往着皇宮的方向疾馳而去……
雖然宮‘門’早已落鎖,但是馬車還是順利地駛了進去,一直來到了長安宮,也是如今的太後所居住的宮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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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仍舊穿着那一身紫‘色’紗裙的白慕筱被人推搡着往前,這麼狼狽地跪倒在一張紫檀木羅漢‘床’前,倉皇的目光對一雙雲淡風輕的眸子……
曾經的皇後現在是高高在的太後了,從過去的日日難安到如今的氣定神閑,無聲地宣告着她的勝利。
白慕筱的身子微微顫抖着,明明太後什麼也沒說,是這麼輕描淡寫地瞥了她一眼,自顧自地飲着茶,可是她卻從對方的那一眼感受到了莫大的羞辱與輕蔑。
太後看不起她!
因為她委身奎琅?
因為她委身青樓?
白慕筱的面沒有一絲血‘色’,拳頭緊緊地攥在了一起,半垂眼簾,眸浮現一層濃濃的‘陰’霾。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太後威儀的質問聲忽然自她頭頂傳來:“白氏,你可知罪?
!
”
罪,她有什麼罪?
白慕筱眼睫微顫,狠狠地咬着後槽牙,心憤懑:她做錯什麼了?
!
她本應是人人羨慕稱頌的‘女’子,卻不想一朝風雲變幻,零落成泥!
她從來沒有主動害過人,從來都是别人先招惹了她,她為了自保才不得已為之!
當初若是南宮家願意過繼她,她也不會淪落為妾!
當初若非官語白咄咄‘逼’人地指責她抄襲詩作,她也不會名聲掃地!
當初若非崔燕燕害了她的兒子,她何須委身奎琅……又怎麼會淪落至青樓,受人欺淩!
南宮玥,官語白,崔燕燕,韓淩賦……阿依慕,都是他們在害她!
她沒有錯!
白慕筱心裡有一個聲音在咆哮嘶吼着,可是她還有幾分理智,知道自己的處境,沒有費‘唇’舌無謂地叫嚣什麼。
她深吸一口氣,仰起頭,再次看向太後,幾乎用盡全身的力氣問道:“太後娘娘想要如何處置我?
”
太後‘唇’角微勾,沒有說話,隻是目光幽深地看着白慕筱,不怒自威。
靜默蔓延,一室的死寂,唯有太後用茶蓋輕輕撥着茶葉的聲音偶爾響起……
四周的空氣沉甸甸的,白慕筱覺得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攥住了她的心一般,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最後,還是白慕筱深吸一口氣,主動開口道:“我願和太後娘娘做一筆‘交’易。
”
太後不驚反笑,似笑非笑地說道:“白氏,以你現在的處境,有什麼資格與哀家談條件?
!
”
白慕筱心已經有了計較,眼神也變得堅定起來,不疾不徐地分析道:“太後娘娘,皇初登基,如今朝堂動‘蕩’,百官各自為政,人心不齊,民間更有不少對皇的揣測……這一切的源頭都是一人,這一點太後娘娘想必也知道……”
太後不語,眸‘色’微深,白慕筱繼續說道:“我手頭有韓淩賦的把柄,隻想換我的自由……還有一大筆銀子,這筆買賣對于太後娘娘和皇而言,再值得不過!
”
“把柄?
韓淩賦的把柄對哀家又有什麼用?
!
”太後淡淡道,聲音透着一絲嘲諷。
白慕筱臉‘色’一僵,‘挺’直腰闆,故作從容地說道:“若是這個把柄沒有足夠的價值,我又怎麼敢在太後娘娘跟前班‘門’‘弄’斧!
”
又是一陣沉寂彌漫在屋内。
須臾,太後方才出聲道:“白氏,哀家答應你,你可不要讓哀家失望。
”
一瞬間,白慕筱心頭的巨石落下了一半,眸閃現一抹異彩,朗聲道:“太後娘娘可知韓淩賦曾給先帝暗下了五和膏?
”
她一邊說,一邊小心翼翼地觀察着太後的神‘色’,見太後聞言近乎失态地面‘色’一變,心的把握又大了幾分。
白慕筱知道自己如今有求于人,也不賣關子,繼續道:“韓淩賦服用五和膏已經好幾年了,早了瘾,在他得知先帝要立皇為太子的時候,便意圖用五和膏來控制先帝……”
太後還是沒有說話,表面還算平靜,然而心緒已經一片‘混’‘亂’。
她還清晰地記得當日王太醫說先帝生前曾服過五和膏,也是因為這個太皇太後才會懷疑她的小五謀害先帝!
太後的思緒轉得飛快,想到了許多事。
先帝殡天那日,出入過養心殿的人有太皇太後、王太醫、首輔程東陽、韓淩賦、詠陽……還有自己與小五,剩下的是幾個在養心殿服‘侍’的內‘侍’宮‘女’。
發現先帝駕崩的是詠陽,但是所有人都有嫌疑……
因為小五差點被栽贓弑父,太後一度猜測過是否是韓淩賦所為,畢竟小五若是被治罪,那麼得利的人是韓淩賦,可是弑父弑君那實在是太過駭人聽聞,太後也隻是猜測而已。
直到此刻,太後終于确信了。
韓淩賦!
一定是韓淩賦!
韓淩賦給先帝下五和膏,卻被先帝發現,所以韓淩賦痛下殺手,還順便栽贓小五!
一瞬間,太後心起了一片驚濤駭‘浪’,濃濃的恨意在她眸翻湧着。
好你個韓淩賦!
當年想殺她的小五,後來又為了皇位一直千方百計地想置小五于死地,甚至最後還要以弑父之罪來陷害小五,若非她的小五命不該絕,有貴人相助,恐怕早死無葬身之地了!
想着,太後額角的青筋凸起,面目近乎猙獰。
雖然她可以确定害死先帝的人正是韓淩賦,卻沒有證據!
太後的眉頭緊緊地皺在了一起,次小五可以僞造罪證,治韓淩賦一個貪腐赈災款之罪,以此奪了他的差事,但是這次不行!
韓淩賦終究是小五的皇兄,輕易不能要他的命,不然,隻會有礙小五的名聲,令朝堂和民間懷疑新帝生‘性’暴戾,弑父又殺兄。
如果要治韓淩賦弑君弑父的罪名,必須要有确鑿的真憑實據!
太後漸漸地冷靜了下來,凝眉沉思着。
白慕筱提供的這兩條消息可說是“物超所值”,若是好好利用‘操’作,自己一定可以讓韓淩賦永世不得翻身!
太後的眸閃過一抹果決銳利的光芒,吩咐道:“李嬷嬷,把白氏帶下去吧……”
“是,太後娘娘。
”一旁的李嬷嬷急忙福身領命,接着對着白慕筱伸手做“請”狀。
白慕筱跪得膝蓋都麻了,吃力地站起身來,福了福身,忍不住對太後又說了一句:“希望太後娘娘信守承諾!
”
白慕筱沒再多說,随李嬷嬷退下了。
她既然把這麼大的秘密告訴了太後,自然也知道她暫時是出不了宮了,而且,如今的她在宮裡反倒是安全,她唯一擔心的是太後會不守承諾……
想到之前藏香閣的那個老鸨戲‘弄’自己的事,白慕筱心隐隐有絲不安,随即她又告訴自己:如果連太後都食言而‘肥’,那她區區一個弱‘女’子又能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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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慕筱退下後,長安宮安靜了下來,萬籁俱寂,隻剩下那漫天的繁星在夜空閃爍着……
這一夜,太後輾轉反側,幾乎是徹夜未眠,整整想了一晚……一直到太陽再次冉冉升起,太後吩咐雪琴把剛下朝的皇帝叫了過來,母子倆在東暖閣内說了一午的話,之後,雪琴又匆匆出宮,親自把詠陽大長公主請進了宮。
過了未時,皇帝和詠陽才相繼從長安宮出來,詠陽直接坐朱輪車回了公主府,心頭為她剛才所得知的消息而喧嚣着,久久無法平靜……
“祖母!
”
詠陽一回到五福堂,看到正堂裡的傅雲雁如同‘乳’燕歸巢般朝自己小跑了過來,那眉飛‘色’舞、笑如燦陽的樣子一如往昔。
六娘這丫頭,做人媳‘婦’這麼多年還是跟以前一個樣子,‘毛’‘毛’躁躁的!
詠陽嘴角微翹,眼神柔和下來,由着孫‘女’親熱地挽着自己的胳膊,祖孫倆一起進了屋。
“祖母,”傅雲雁笑嘻嘻地扶着詠陽在羅漢‘床’坐下,“您怎麼不問我今天怎麼來了?
”
詠陽笑着随口順着傅雲雁的話問了一遍,傅雲雁出嫁後也經常回公主府,以前傅大夫人還會數落她幾句,漸漸地,也見怪不怪、其怪自敗了。
傅雲雁笑得更燦爛了,故意賣關子地停頓了一下,方才神秘兮兮地說道:“祖母,大夫說我懷寶寶了,已經兩個多月了!
”
詠陽怔了怔,笑得眼角‘露’出了深深的皺紋。
傅雲雁和南宮昕成親也好幾年了,卻一直沒消息,傅家人自然也擔心,但想着小兩口年紀還小,也沒去催促,如今看來時候終于到了!
“好好好。
”詠陽連聲道好,原本有幾分郁結的心頓時釋懷了,心情雀躍。
一種米養百種人,他們韓氏有韓淩賦這種大逆不道的弑父逆子,可自也有血‘性’的好兒郎!
她老了,也管不了那麼多了,隻想着等皇帝熟悉了朝政,她也可以徹底退下了,到時候,她可以四處走走,含饴‘弄’孫……
傅雲雁笑嘻嘻地湊趣賣乖道:“祖母,我可是第一個跑來告訴您,您是不是很感動?
”
“你這孩子!
”詠陽點了點她的額心,趕忙派人去通知其他傅家人。
傅雲雁俏皮地吐了吐舌頭,笑了。
趁着其他人還沒過來,詠陽面‘色’一正,話鋒一轉道:“六娘,你今日回去後和阿昕說,代我謝謝鎮南王府。
”
雖然太後沒明說,但是詠陽已經猜到,把白慕筱的下落透‘露’給太後的應該是鎮南王府的人。
想起自先帝殡天後發生的那麼多事,詠陽心唏噓不已。
他們韓家是欠了鎮南王府……
若非是阿奕,大裕江山恐怕是真的徹底完了!
詠陽說得沒頭沒腦,但是傅雲雁也沒有多問,笑眯眯地應下了。
話音未落,見傅家兩位少‘奶’‘奶’疾步匆匆地進來了,沒一會兒,又有人來禀說,南宮昕來了。
五福堂裡,越來越熱鬧了,衆人都圍着傅雲雁一會兒恭賀,一會兒叮囑,一會兒關懷,一會兒調侃……
整座公主府裡,都回‘蕩’着陣陣輕快的笑聲,喜氣洋洋。
對于詠陽而言,根本沒把白慕筱與藏香閣的那點事記在心頭,不知王都裡漸漸地有一個流言傳揚開來,說是藏香閣裡的一個挂牌妓‘女’被錦衣衛帶走了,錦衣衛還稱呼其為“白氏”,不少百姓都信誓旦旦地說,那個白氏一定是恭郡王府的那個偷人的白側妃……
沒幾日,這件事傳入了韓淩賦耳,原本壓抑的府瞬間迎來一場疾風暴雨。
韓淩賦大發雷霆,氣得把外書房裡的東西砸了個大半,隻覺得綠雲罩頂。
“賤人,真是個恬不知恥的賤人!
”
随着又一聲怒罵,韓淩賦“啪”地又摔了一個‘花’瓶,雙眼布滿了一道道血絲。
這麼多年來,他對白慕筱付出一片真心,處處護着她,百般為她籌謀,不願讓她受絲毫的委屈,可是白慕筱卻總是不知足,對他下五和膏,對他下絕育‘藥’……都是她把他害到了如今的地步,讓他與皇位無緣,讓他名譽掃地,讓他成為整個大裕的笑柄!
韓淩賦的眼火光四‘射’,這個賤人居然還恬不知恥地打算挂牌接客!
他以前真是有眼無珠!
韓淩賦隻覺得一股火氣直沖腦‘門’,随之,又有一股熟悉的寒意在心頭滋生……
砰砰!
他的心跳驟然加快,呼吸也變得急促濃重起來。
這種熟悉的感覺告訴他,他的瘾頭又發作了!
韓淩賦神‘色’一變,再也沒心思想白慕筱,腦子裡隻剩下了三個字——
五和膏!
韓淩賦哆嗦着手拉開了一旁的‘抽’屜,從取出一個青‘色’的瓷罐,手指微顫地打開了蓋子,罐子裡立刻飄出熟悉的‘藥’味,然而,其的褐‘色’膏體卻剩下薄薄的一層了,幾乎見底……
韓淩賦心下煩躁,趕忙用手指挖了一指‘藥’膏出來,急切地送入口……
這麼一點五和膏根本滿足不了他,他急切地繼續用手指刮着罐壁,一會兒挖,一會兒‘舔’,一會兒‘吮’吸,形容狼狽,卑微得像是一個饑餓的乞丐終于得了路人的施舍般。
須臾,韓淩賦的身體終于放松了下來,眼神恍惚,飄飄‘欲’仙地‘露’出陶醉之‘色’,心神早已經飛到了九霄雲外……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韓淩賦的眼神漸漸清明起來。
他俯首看向了那個放在紫檀木大案的青‘色’瓷罐,眸閃過了惱恨、不甘和憎惡。
他被軟禁在這府已有一個多月了,一開始,他不甘,他憤恨,一次次地咒罵新帝韓淩樊……但是,随着日子一天天過去,到現在,他懼了,愁了。
他不懼新帝,新帝‘性’子軟弱,根本沒魄力取他的‘性’命,他懼的是——
這五和膏!
當初白慕筱離開前也隻留了他這麼一小罐,而現在,這罐五和膏快要吃完了……他幾乎無法确定剩下的五和膏還能不能撐過三次……
沒有了五和膏,那他……
隻要一想到這種可能‘性’,韓淩賦覺得渾身的骨頭似乎都癢了起來,身子微顫……他不敢去想象那種情景。
韓淩賦霍地站起身來,正打算再去星輝院搜一遍,見小勵子快步進來了,面‘露’急切之‘色’。
“爺,”小勵子一邊行禮,一邊走到韓淩賦身邊,壓低聲音道,“五和膏……有消息了!
”
“真的?
”韓淩賦失态地緊攥住小勵子的胳膊。
小勵子急忙點頭,回道:“爺,奴才這些日子打探了城不少與百越那邊有往來的店鋪,好不容易才打聽到南大街那邊新開了一家鋪子,老闆是從江南來的,去過百越好幾次,帶回來不少好東西,其還有一種神‘藥’……”
聽到這裡,韓淩賦瞳孔猛縮,眸綻放出詭異的光彩,整個人都興奮得容光煥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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