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誇獎完之後,某隻五都變得乖巧懂事,惹人喜歡了。
誇獎式教育,被大力推崇還是有原因的!
莊清甯從腦中抽離了注意力,清了清嗓子,道:“這誰家都難免遇到不好過的坎兒,可這日子總得往前過,人也得往前看,不過說起來秋英在鎮上賣驢打滾的事了……”
“叔婆,嬸子,我在鎮上這豆腐鋪馬上要開業了,實不相瞞,這鋪子開業之後,家裡頭豆腐坊就得白天黑夜的不停了,我這既得盯着家裡頭豆腐坊,又得盯着鋪子的,着實是忙不過來。
”
“我今兒個來家裡頭一趟,一來是瞧一瞧叔這邊,二來也是想問一問,看叔婆和嬸子得不得空,能不能幫我去鋪子裡頭盯了鋪子賣豆腐,從晨起開張到晚上關門,盯整天,我按月給了工錢,就暫且先按着一個月兩百個錢,等往後這豆腐量上去了,每日忙的緊了,這工錢再往上加一加,你們看咋樣?
”
在場之人,皆是一愣。
賣了田地,沒了張向榮這個頂梁柱的仰仗,要惦記着還錢還要惦記着張向榮的湯藥錢,家裡人已是做好了去做苦力的準備,這會子莊清甯突然給了活來做?
一個月兩百個錢,一天便是六七個,且是長久的活,往後還能再往上漲一漲,且成天在鋪子裡頭,風吹不着,日頭曬不着的,這個活當真是不錯,且來的十分是時候。
“甯丫頭,你說這話,當真?
”柳氏穩了穩心緒,先開了口:“你可别說是因為瞧着我們家裡頭這會子不容易,心裡頭不忍,本不想雇人的卻也跟我們說你要雇人來賣豆腐?
”
“叔婆,是當真要雇人賣豆腐的。
”
莊清甯曉得柳氏這是覺得自己沾了她的便宜,心裡頭不大安穩,笑着解釋道:“你想想,現如今我這豆腐生意這麼好,搬到鋪子裡頭之後從先前小半天變成全天,這豆腐指定是得再磨一些的。
”
“先前縣城那邊也說這天兒漸漸有些熱,隻晨起的時候運走豆腐的話,到了晚飯時做菜總覺得不如剛出鍋的好,所以也惦記着最好能晨起和午後各來拉一回豆腐,且豆腐的量也想再加一些。
”
“這樣的話,我這豆腐鍋就得晝夜不停,一天至少得出四鍋豆腐才成,若是這麼下去的話,估摸着我這豆腐鍋還得再擴一個才成了,且我還惦記着除了鮮豆腐再做些旁的,也免得我那麼大的鋪子一直空蕩蕩,要是這樣的話,我哪裡還有時間顧得上去管鋪子裡頭賣豆腐的事?
”
“我這當真是實打實的,必須得雇個人來幫我賣豆腐才成的,可家裡頭永賀叔在家忙着幫我照看豆腐坊,一邊也得賣他那邊的豆腐,我也着實是尋不來合适的人,跟叔婆您這關系也近,這才惦記着問一問看叔婆或者嬸子你們誰的,能不能做了這事。
”
“這也是因為湊巧家裡頭有了這事,覺得我這是想着幫襯你們才說這話的,說句實話的,即便是家裡沒這事,我原本也是惦記着想跟叔婆您這邊商量一下這事行不行的。
”
柳氏聽了莊清甯的解釋,明白她這的确是因為忙不過來才這麼打算,這心裡頭也稍微松了一松,看莊清甯的目光中滿都是感激。
“丫頭,你這般惦記我們,讓我這個老婆子說什麼才好……”
“叔婆你什麼也不必說,隻往後能幫着我将這豆腐鋪給看好了,那我就着實是省了大心了,就算是幫我大忙了。
”
莊清甯笑道:“到時候别說叔婆你謝我了,還得我謝謝你才行。
”
柳氏這心裡頭,頓時越發不是個滋味。
明明是莊清甯幫了他們家,卻還是說成仿佛是他們一家幫了她似的,為的就是不讓他們心沉。
這丫頭,當真是個大好人。
也不曉得她究竟是做了什麼善事,積了怎樣的德,才能讓她這一家碰着莊清甯這樣的大好人。
感謝和誇贊的話說多了難免膩歪,柳氏便隻将這份情誼放在心底裡頭,不再挂在嘴邊,隻和莊清甯商議着,誰去看這豆腐鋪合适。
最後定下來,是曹氏去豆腐鋪那看着賣豆腐,張秋英平日裡去賣驢打滾兒,等驢打滾兒賣完了,也能幫襯着盯一盯豆腐鋪的事,這樣也免得一個人在那忙不過來。
家裡頭柳氏在家照看着張向榮,張秋月在家做點雜事,也顧得過來。
曹氏是個老實本分的人,當下便立刻表态說一定把這豆腐賣好,讓莊清甯放心。
約定好了第二日了曹氏去豆腐鋪那熟悉一下,莊清甯也交代了一些旁的要注意的地方,又說了一會子的話,眼看着時辰不早,莊清甯和莊清穗就告辭離開。
柳氏一家子人,送莊清甯出了門,直到莊清甯連聲催促,直到她和莊清穗走遠了,這才回家去照看張向榮。
莊清甯和莊清穗往官道上走,看能不能攔輛車什麼的。
“甯姐姐,甯姐姐。
”
背後傳來張秋英的喊聲,扭頭間,莊清甯便看到跑得氣喘籲籲的張秋英跑到了自個兒跟前。
“咋了,跑得這麼急。
”莊清甯急忙扶住了她。
“甯姐姐。
”張秋英強忍着眼中的淚,沖着莊清甯便跪在了地上:“真的是太謝謝你了,甯姐姐的恩情,我往後都記下了,往後隻要能用的着我張秋英的地方,上刀山下火海我都不會說一個不字。
”
“這是做什麼,快些起來。
”莊清甯将張秋英從地上拽了起來:“不是說了嗎,我這也是要用人的,不過是湊巧這會子跟家裡頭說了而已。
”
“我知道,我都知道。
”張秋英抿了抿唇:“我就是想跟姐姐說聲謝,時候不早了,姐姐也快些回家去吧。
”
說罷,張秋英轉身,像一陣風似的跑遠了。
眼淚順着眼角落了下來,因為跑的緣故,不曾從臉頰落下,而是順着眼邊往兩側飛了出去。
真的是太謝謝莊清甯了。
若是在旁人看來,不過是給介紹了個活,不至于激動成這個樣子。
但眼下家裡頭的狀況,欠着旁人的銀子,爹娘都沒了活計,家裡也沒有了田産,眼瞧着往後的日子一片漆黑,突然有人遞了一盞燈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