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楚瑾舟答應的幹脆，範文軒這臉上露出了一層笑意。

　　循序漸進，甚好，甚好。

　　----

　　“甯妹妹。
”

　　正在作坊裡頭查看旁人腌制松花蛋手法，看到不妥之處予以糾正的莊清甯聽到動靜擡了頭，便瞧見莊文成興沖沖地跑了過來。

　　滿頭大汗的。

　　“文成哥？
”莊清甯頗為意外，“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

　　“昨晚上回來的。
”莊文成咧嘴笑道，“我聽說你這收草藥的事兒是永賀叔幫着你打理的，那我是直接去永賀叔家開始忙？
”

　　論道理來說，是這麼回事。

　　隻是……

　　莊清甯交代了旁人接着幹活，自己則是拉了莊文成到一旁去，“嬸子那邊，你可說清了？
”

　　王氏的脾氣，莊清甯可是知道的，若是曉得莊文成是被藥鋪攆出來的，隻怕又要生事兒。

　　雖說莊清甯不怕，可看在莊文成的面子上，倒也不能正面剛的過于厲害。

　　這種要在自己利益和發小情誼兩者做權衡的事，是最讓莊清甯頭痛的事情了。

　　“說清了。
”

　　莊文成挺直了腰杆，笑道，“昨個下午回到家，先發了一通的脾氣，隻說現在跟着人學醫實在是太辛苦了，成天吃不好，住不好的，還得處處看人眼色，師父也是時常訓斥，鋪子裡雜活累活都得做，實在是受不了了，不願意再去了。
”

　　“還說什麼在縣城裡頭做大夫最是危險，非富即貴的，一個不小心若是醫壞了，還要被人打罵，堵門什麼的，還不如在家中做一個遊方郎中，清閑自在，也不少賺銀錢的。
”

　　“嬸子信了？
”莊清甯忍不住揚起了眉梢。

　　莊文成人善良又敦厚的，先前記得他每每也總是說師父辛苦，身為徒弟需得勤謹奉上，吃些苦也是沒什麼的話，也是因為這些，幾乎整個村子裡頭的人都覺得莊文成是個懂事又心善的好孩子。

　　這樣一個平日裡總是為旁人考慮的多，且老實敦厚，不畏吃苦的人忽的說出這些話來，怎麼都覺得太過于突然了些。

　　“我娘起初是不信的，到是我提前跟我爹說了說内情的，我爹便幫襯着說話，說什麼我平日裡都說不苦不累不忙的，現如今都能說出來這般不耐煩的話，可見平日裡在那裡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的。
”

　　“我娘一聽這話，頓時心疼的隻掉眼淚，還說我為何不早些說，若是早些說了，說什麼也不舍得我去吃這些苦什麼的，到了最後反而是安慰我了一番，隻說什麼不學也無妨的話。
”

　　莊文成笑道，“我原本也沒想着這般順利的，還好我爹聰明，幫了我一把。
”

　　“晨起我跟娘說了這段時日幫着你這邊把一把藥材關的事兒，一來呢是我許久不在家，這許多人也都不熟，往後做郎中的話，旁人都不認識我的，趁這個機會也能跟大家熟悉熟悉。
”

　　“這二來呢，跟我娘說的是這也是玉田叔的生意，玉田叔也交代了我這事兒，讓我幫襯一些，我娘自然也就同意了。
”

　　事實上，這同意歸同意的，王氏卻是也在莊文成耳邊說了一大籮筐的話。

　　什麼除了這兩樁事，你必定是因為惦記着莊清甯，想着幫她一把，也趁機多親近，讓早些歇了這個心思，莫要去想那麼多等類的話。

　　莊文成心中不悅，可面上卻是應聲應下，而這些話到他這裡便也就算截住，沒有跟莊清甯再說了。

　　莊清甯聽罷莊文成的話，忍不住笑眯了眼睛。

　　别說，還真是這個事兒。

　　平日裡一個敦厚老實之人，突然埋怨起了一些事的，衆人自然也就下意識不會認為是這人出了什麼岔子，而是這事兒的确是有問題的。

　　這莊父當真也是有心思，竟是抓住了這一層，倒也成功說服了王氏。

　　總之，别管怎麼說，莊文成這順順當當的，莊清甯這兒也就略微放下心來。

　　“既是嬸子答應了這事兒，那我這會兒就領文成哥去永賀叔家裡頭，文成哥你也熟悉熟悉。
”莊清甯說着話，解下身上的圍裙。

　　“好嘞。
”莊文成笑眯了眼睛，随後跟着莊清甯一并去了莊永賀家裡頭。

　　莊永賀與何氏這會兒正在家裡頭忙碌着，清點和稱量這旁人拿到這裡賣的艾草和菖蒲等東西，見莊清甯和莊文成來，莊永賀讓何氏先忙着，自己騰出手來跟兩個人說話。

　　在得知莊文成的來意和莊清甯的打算時，莊永賀頓時喜出望外，“這來的當真是時候的，不瞞甯丫頭說，這活平日裡頭做着，我心裡頭還沒個底兒的。
”

　　“都說這藥材最是分三六九等的了，我這也不懂藥材不懂成色的，生怕收上來的東西跟要的不是一樣的，這下好了，文成一來，能給把把關的，我這一顆心也算是能放下來了。
”

　　莊永賀說的這可是實話。

　　這平日裡收豆子收鴨蛋什麼的吧，到是他在行的，豆子好不好，鴨蛋新鮮不新鮮，瞧一瞧，摸一摸那都是能分辨的清清楚楚的，偏生這藥材，看不出來個啥，幹活幹的也有些發憷。

　　最關鍵的是，有了莊文成在，也能多個人幫着做活，既放心又能輕松些許。

　　“永賀叔放心，這事兒以後包在我身上就是。
”莊文成打了包票，咧嘴直笑。

　　莊清甯還惦記着松花蛋作坊那邊，隻簡單跟莊文成說了一說，讓莊永賀先帶一帶莊文成熟悉一下價格和每日裡應做的事兒，便急忙去松花蛋作坊那去了。

　　莊文成則是細細的跟莊永賀讨教這收購藥材的事情。

　　----

　　一晃兩日，莊清甯這日晨起跟着往鎮上送貨的車一并到了鋪子裡頭。

　　“甯姐姐。
”張秋英滿臉興奮，“當真是好幾日都沒見着你了的，清穗呢，清穗今日還是不能來嗎？
”

　　“大概是要晚上兩日了，後日她能歇上一天，我到時候帶了她一并來跟你玩。
”莊清穗笑答。

　　“那成，那我好好等着就是。
”

　　有了确切的時間，張秋英心中覺得有了盼頭，但還是把藏在懷裡頭的東西拿了出來，遞給莊清甯，“甯姐姐，這是我得空跟着旁人學繡的，繡的不好，卻也勉強能看，是送給清穗的，你幫我帶給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