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仔細想想實在想不出來究竟哪裡得罪了這莊景業,隻把原因歸咎到他興許心情不好上,也越發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來應對。
“叔,喝茶呢。
”莊如滿笑的十分狗腿,也不喊裡正,隻按輩分喊了聲叔,妄想着拉近點關系。
“我尋思你這要也不瞎啊,這看不出來?
我這不喝茶還能喝耗子藥不成?
”莊景業沒好氣道。
“叔這就說笑了,呵呵,呵呵……”莊如滿一怔之後,笑的是滿臉的尴尬。
呵呵你個頭!
莊景業忍住擡腿想踹人的沖動,瞪了他一眼:“說罷,大清早找我什麼事?
”
“這不家裡頭的雞這兩天下蛋下的多,我便尋思着,叔你平日裡頭管着整個村子,十分的勞累辛苦,最是得需要補補身子的,便特地選了幾個剛下的,最新鮮的雞蛋來送給叔。
”
“讓嬸子平日裡給叔打個雞蛋茶啥的,喝着也方便,也好喝。
”莊如滿滿臉谄媚,把裝着雞蛋的小籮筐放在一旁的小茶幾上頭。
這雞蛋好不好,補不補身子不知道,就知道莊如滿你這人,當真是雞賊的很。
莊景業瞥了莊如滿一眼:“有事說事。
”
心思一下子被戳破,還是這般赤//裸、、裸的被挑明,莊如滿這臉面越發有些挂不住,讪笑兩聲,道:“叔,不瞞你說,我家裡頭兩個侄女,就原本如海家裡頭的甯丫頭和穗丫頭,昨兒個不知道咋的,從家裡頭跑出去了。
”
“哦?
跑出去了?
這是為何?
”莊景業往後仰了仰身子,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
“哎,說起來這事也是怪我,怪我平日裡頭對我這兩個侄女也沒太注意。
隻當小姑娘家家的,平日裡該由人大伯娘帶着,方便些。
不曾想,宋氏這婆娘,當着我的面待她們倆是和聲和氣,背地裡卻是對我那倆侄女又打又罵的。
”
“原本我也是曉得宋氏那個婆娘的脾氣,人又蠢脾氣又壞的,也怕她對我這兩個侄女不好,也是時常問着甯丫頭和穗丫頭兩個人的,結果哪回問,倆丫頭回的話都是吃的好,穿的好,我也隻當兩個人的确是好,便也就沒再多想。
”
“昨兒個呢,我聽着甯丫頭和宋氏那婆娘争論起來了,我聽來聽去的,倒也聽明白了,甯丫頭是嫌棄她爹娘留下來的房屋和田地,為何不能給了她和穗丫頭,反而是給了我們家。
我也解釋了兩句,還承諾說往後這田地裡頭的收益都給她們倆留着作了嫁妝。
”
“這曆來都是有規矩的,家中無子嗣的,姑娘家是不能繼承家産的,理應給了有子嗣的兄弟才成,我這個做大伯的,收這些東西也是應該的,說到哪裡這也都挑不出半分錯處了。
我收了東西,能把這收益給她們添了嫁妝,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
“偏生甯丫頭和穗丫頭兩個人,怎麼說都不聽,死乞白賴的非要問我們要田産和房屋,到最後也沒個結果,我便也就不說話了,隻尋思着等她們兩個丫頭想清楚了,也就能想通了,不曾想,等了一會兒,這兩個丫頭竟是不聲不響的走了……”
“這外頭世道亂糟糟的,兩個小姑娘家家的,連文書什麼的都沒帶,能去哪裡?
在外頭沒吃的沒喝的沒住的,吃苦受累不說,倘若遇到什麼壞人,再說什麼事的話,那我如何跟我那死去的弟弟弟妹交代?
”
莊如滿這說着說着,眼圈紅了一紅,一度哽咽:“我這就領着宋氏趕緊到處走人,可尋來尋去的,始終也沒找到人,村子裡頭也問了一圈,可愣是誰也說沒看見,我這心裡頭急的啊。
”
“最後也是沒法子了,隻能想着來尋了叔你這裡的,看您這邊能不能也跟村子裡頭的人說一說,若是有瞧見的,也跟我們倆說一說,讓我們早些尋到那倆丫頭,也能放下心來。
”
說罷,低了頭去,用力的抽了抽鼻子,甚至還抹了一把眼角。
瞧着那模樣,俨然一個擔憂兩個侄女的慈祥大伯模樣。
莊景業在心底裡頭狠狠啐了一口。
裝模作樣的狗東西!
什麼争吵,什麼要田産的,莊清甯和莊清穗來尋他立女戶的時候,半分這個事都沒提,兩個人分明是曉得這個規矩,根本就沒打算去搶不屬于自己的東西,你還在這裡口口聲聲的污蔑自家侄女不守規矩。
還有什麼不曉得宋氏的左派,問兩個人也問不出實話的,分明就是把所有的過錯都推到宋氏和兩個丫頭身上,将自己給擇了個幹幹淨淨。
這村子裡頭,誰人不曉得這宋氏自私自利脾氣差,跟誰都能罵起架來,唯獨對莊如滿這個丈夫那是言聽計從,從來不曾有什麼忤逆之時,倘若你莊如滿老早發了話,宋氏還敢這般肆無忌憚的非打即罵?
分明就是你默許甚至撺掇的,到最後卻把所有的過錯都推到宋氏身上,還把自個兒說的十分可憐,這種虛僞至極,拿了旁人當刀子使的人,最是可惡!
更可惡的是,拿了旁人當傻子來看,還以為三言兩語能騙過他這個英明無比,明察秋毫的裡正!
當真是大錯特錯,打錯了你的那如意算盤。
莊景業冷哼了一聲:“其實你若是要找甯丫頭和穗丫頭,此事到是不難。
”
“叔,你有辦法能尋得到她們兩個?
”莊如滿頓時喜出望外。
他就知道,來尋莊景業是最好的辦法了,今兒個這雞蛋當真是不白給的。
“倒也算不得什麼辦法,甯丫頭和穗丫頭兩個人,昨兒個也沒去旁的地方,而是來尋我來了。
”莊景業瞥了莊如滿一眼:“來尋我,讓我幫她們做一樁事。
”
是來尋莊景業告狀來了?
莊如滿心裡頭頓時一沉。
這兩個死丫頭到是好大的膽子,回頭等把人找回來,得讓宋氏好好收拾收拾她們兩個!
“叔,這兩個丫頭肯定告了我們不少狀吧,這倆丫頭說的話,到底也是一面之詞,叔你也别太當真,估摸着也是因為這田産的事,心裡頭憋氣,這會子就啥話都敢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