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定，還是要賠錢的。

　　日子過不下去，沒有辦法，隻能向從前跟他們家關系還算不錯的人家，借些糧食來，過一過日子。

　　也是可憐的倆孩子，不主動幫也就不幫了，現下對方主動上門來，想必這也是她最後的路子了，若是這般拒絕，往後當真是活不下去了。

　　也罷，不管怎麼說，從前兩家都處的極好，這會子既是開了口，她斷然也沒有不給的道理。

　　“甯丫頭别說了，嬸子知道你的難處。
”何氏壓低了聲音道：“别管了，嬸子給你二十斤棒子面，東西不多，你們姐妹倆先湊合着吃。
”

　　“這會子家裡頭也是緊張的很，小四身子弱，時不時的便傷風咳嗽，每年湯藥錢就要不少，嬸子知道你們姐妹倆難，嬸子也該多給一些，隻是着實拿不出那麼多了……”

　　莊清甯頓時啞然，曉得她是誤會了，急忙解釋：“嬸子，我來尋您，不是來借糧食的。
”

　　“那你是……”何氏也是一愣，不是借糧，莫不是借錢？

　　是了，豆腐賣不出去，興許欠了文氏的豆子錢，要賠。

　　“這不我和清穗自搬出來之後，也沒啥換洗的衣裳，今兒個剛好鎮上有集，便扯了些布，可我這也不會裁衣裳，也不會縫衣裳的，想着嬸子平日裡針線功夫是極好的，就尋思着讓嬸子幫我倆做兩身衣裳，再做兩雙鞋。
”

　　莊清甯解釋道：“不過這忙肯定不讓嬸子白幫，我給嬸子出工錢。
”

　　何氏正在胡思亂想莊清甯要尋她借錢的事，正在想着她會開口要多少，而自己又能給多少，在聽到莊清甯做衣裳，出工錢的事時，愣了一愣。

　　“你說啥？
”何氏不可置信的瞧着莊清甯，再瞧一瞧她手上拿着的，的确是嶄新的棉布，眼睛瞪的是越發的大：“甯丫頭，你這布……”

　　“你賺到銀錢了？
”

　　“每日去鎮上賣豆腐，也算是賺了一一點，不多，倒也夠我和清穗倆人過日子的。
”莊清甯笑着答道。

　　何氏這心，頓時放回到了肚子裡頭，甚至還有些欣喜。

　　磨豆腐的營生能做，往後到底是有個仰仗依靠，這日子，應當是不必發愁了。

　　“你這丫頭，平日裡便是聰明伶俐的，這會子看，果然是不差的，往後隻好好做，這日子也能越過越好。
”

　　惦記着自立了女戶，自個兒也沒上門問問缺啥少啥的，何氏也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便也不再說這個，隻道：“嬸子沒啥本事，也就這針線功夫還算能看，這衣裳你别管了，我給你做好就是，錢不錢的，千萬别提，若是提錢，這當真是生分了。
”

　　“往後我和清穗這做衣裳鞋子的時候還多呢，各個都要嬸子幫忙的，若是一直不給錢，光給嬸子白忙活，也不合适。
”莊清甯不肯。

　　“你這會子剛磨開豆腐能掙口飯錢，還是把錢攢下來，往後用處還大的，實在不成，攢着也成，等往後了，你手頭寬裕了，再說這個事。
”

　　總之，錢是絕對不能要的。

　　“那成吧，就勞煩嬸子了，往後我再一并給了嬸子吧。
”莊清甯隻好答應了下來。

　　索性往後日子還長，有的是機會說這件事，也不急在這一時。

　　“你倆這個子我心裡也有數，倒也不必量，都給你們做的稍微長上一些，也能多穿兩年，這鞋子，等我到時候做鞋底兒的時候，再去給你們量量。
”

　　何氏道：“索性這兩日家裡也沒什麼事，快的話，也就兩三天的事。
”

　　“嬸子要尋我們，晌午或者黑天吃飯的時候就成，上午我們一般去集市上頭，下午了在家補補覺。
”

　　“到是這衣裳也不必做的過長，幹起活來不方便，穿着也不舒服，若是小了，回頭再做就是。
”莊清甯道。

　　到底是年歲小，心氣兒高一些，這磨豆腐也就剛剛有了些起色，賺上一兩個飯錢，便想着吃好的穿好的，也不惦記着往後了。

　　何氏心底裡覺得不大妥當，可想想莊清甯和莊清穗也是剛立了女戶，好容易從莊如滿和宋氏手裡頭出來，能過一下自己做主的日子，從前窮怕了的，這會子也願意穿的好一些。

　　既是不讓做那麼大，那便不做那麼大，這留下來的布料都給他們留好，若是來年小了，沒有錢做新的衣裳，到時候再縫個邊兒就是。

　　許多人家日子過得緊巴，小孩子衣裳又沒個好賴，衣裳短的時候，縫個邊兒，便能湊合着穿，各家各戶都是如此，誰也不笑話誰。

　　“好嘞，别管了，我保準給你們做好。
”何氏答應的十分幹脆。

　　“那便有勞嬸子了。
”莊清甯道謝：“清穗還在家裡頭，我倆尋思着把院子裡的土給鋤一鋤，回頭去集市上買點菜種菜苗的，回頭種些蔬菜，我得趕緊回去幹活了。
”

　　“買菜種作甚，費那個冤枉錢。
”何氏道：“家裡頭南瓜種子，冬瓜種子啥的，都多的是，等你弄好地了，來嬸子這來要就是。
”

　　“去年家裡頭種的南瓜，個頭又大，吃着又甜，等你要種的時候，從家裡頭拿就是。
”

　　尋常農家，各家都有自己的菜地，房前屋後皆是爬的滿牆的絲瓜冬瓜南瓜什麼的，遇到長得好的，便留了種子，等着第二年接着種，誰家菜種沒留好，或者見誰家菜長得好了，去要點菜種，都是你來我往的尋常事。

　　何氏自覺自己幫襯不了莊清甯太多，菜種這些事兒，還是能管夠的。

　　“成，那到時候我就厚臉皮問嬸子家拿了。
”莊清甯笑道。

　　“跟嬸子客氣啥，這東西還是能管夠的。
”何氏笑道：“還有那大蒜，韭菜啥的，從菜地裡頭移就是。
”

　　“好嘞。
”莊清甯滿口應了下來。

　　兩人又說了一會子話，莊清甯惦記着莊清穗在院子裡頭鋤地，便趕緊告辭離去了。

　　何氏則是把那布料給卷了卷，打算先放到屋子裡頭，等第二日晨起了，便裁剪裁剪，準備縫制。

　　“這甯丫頭是來借糧的？
”莊永賀在屋子裡頭就着油燈在那編草鞋，看到何氏進屋子裡頭，停了手裡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