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天吃的不是白面就是大米,炒雞蛋什麼的頓頓都有,瞧得人眼睛都恨不得滴血……”
“當初娘要是不把人攆走的話,這會子那兩個死丫頭賺的錢還不都是咱們家的,到時候要多少錢就有多少錢,還犯得着在這裡吃窩窩頭,吃鹹菜?
”
最關鍵的是,能穿好多好看衣服,比莊清甯身上穿的那身還好,比莊清穗頭頂上紮的頭繩更好看。
一想到這原本該屬于自己的東西,被莊清甯和莊清穗那兩個死丫頭給享受了去,莊清荷就氣得不行。
手中的筷子恨不得掰斷了去。
祖宗,這會子說這個作甚?
宋氏擔憂的看了莊如滿一眼,果然瞧見了他陰沉無比的臉色,頓時縮了縮脖子。
原本他們也是等着那兩個死丫頭片子在外頭沒房沒田地沒銀錢的,等實在沒飯吃的時候就該求着他們回來這個家了。
可左等右等,前等後等的,也沒有等到那兩個死丫頭夾着尾巴回來,反而是眼睜睜的瞧着莊清甯和莊清穗租了文氏的豆腐坊,每日去鎮上賣豆腐,生意也越發紅火的事。
眼瞧着人家倆立了女戶後這日子過得似乎越來越好,和他們預想的完全不一樣,這讓莊如滿和宋氏是瞧着心急的不行。
這麼下去的話,那倆死丫頭肯定不會再回來了。
因為此事,莊如滿怄氣許久,這段時日看宋氏也是不順眼的緊,橫挑鼻子豎挑眼的,沒得就呵斥好幾句。
宋氏這段時日都好言好語的哄着,好不容易這兩天莊如滿的臉色稍微好看了一些,可好死不死的,莊清荷這會子又提這個事。
嫌莊如滿生的氣不大不成?
“且好好吃飯就是,說那麼多話作甚?
”宋氏覺得莊清荷不懂事的緊,沒得隻給她惹了禍端,張口呵斥了兩句:“隻趕緊吃飯,若是不吃飯便不吃,沒人管你!
”
索性就這個飯,愛吃不吃。
爹對她越發刻薄,現如今連娘也是這樣,越發的不拿她當回事了。
莊清荷抹了好大一把的眼淚。
一旁的莊元忠,在那撕着紅薯面窩頭,一點一點的嚼,忍不住也是皺了眉。
黑面窩頭,自是沒有白面窩頭好吃那。
要是一直這麼下去,的确是得想想辦法才成了。
莊元忠的眼睛眨巴了一圈:“姐,這會子家裡頭緊巴,你且多擔待一些吧,等往後日子好過了,爹娘還能苛待了咱們不成?
”
“瞧瞧,元忠才多大?
都比你這個做姐姐的懂事的多!
”莊如滿喝了一句。
莊元忠揚了揚下巴:“爹你也别怪姐姐,都是姑娘家家的,旁人那般有本事,能賺錢能做活的,想來姐姐也是因此這事心裡頭不得勁吧……”
“她還能覺得沒臉?
”莊如滿冷哼了一聲。
就她那個跟宋氏一般蠢笨又懶成豬的模樣,能知道上進才怪了。
不過這麼一比較的話,倒真是。
旁人家的閨女那麼能賺銀錢,日子過得是紅火富足的,咋他家的閨女就這麼不頂事?
莊如滿越發瞧不上莊清荷,隻瞪了她一眼:“待會兒吃完飯了,趕緊下地幹活去,要是再敢偷懶耍滑的,往後就别吃飯了!
”
莊清荷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宋氏慣她,莊如滿卻是個嚴厲的,他既是發狠,那就一定會不給飯吃的。
莊清荷抽抽噎噎的“嗯”了一聲,接着去吃那難吃的黑面窩頭,吃那剌嗓子的棒子糁粥了。
莊元忠勾了勾唇角。
莊如滿盯着莊清荷,就少盯着他了,正好幹活偷會兒懶。
這家又不是他一個人的家,莊元仁也不是他一個人的大哥,往後還指不定咋樣呢,哪裡能讓他一個人盡心盡力了去?
說啥也得均攤了去吧,更何況他還是個小孩子呢?
莊元忠把棒子面糁喝的呼噜呼噜響,似乎這是極為好喝的白米粥一般。
到底還是兒子好。
莊如滿心裡感慨了一番,再次不滿的瞥了莊清荷一眼,連帶着瞪了宋氏一眼。
兩個不中用的,看着就心煩!
莊如滿心裡頭不高興,吃飯也沒啥心情,再加上這紅薯面的窩頭着實也是有些吃不下去的,随意吃了兩口,抹了嘴便先進了屋。
一瞧莊如滿生氣了,宋氏這心裡頭是咯噔一下的,惴惴不安的往屋子裡頭瞧了又瞧,卻也不敢追過去哄他一通。
隻能默默的把自己碗中的飯吃了,再把碗筷什麼的收拾幹淨。
等拾掇完這一切,也不敢喊了莊如滿,隻拉着莊清荷和莊元忠先下地幹活去了。
往地裡頭走的時候,特地繞了個彎,到了文氏的家門口。
這會子,院子裡頭十分安靜,唯有文氏在那拾掇院子,一邊喂了雞。
用棒子糁喂的。
看的宋氏這心口一陣的疼。
文氏這般大手大腳的,大約是莊清甯豆腐生意好,所以給了文氏不少的租金吧。
正想着呢,旁邊傳來的一聲宏亮的叫賣聲。
“豆腐類,熱豆腐……”
是莊永賀的聲音。
這一段時日,村子裡頭自晨起之時,便能聽得到莊永賀沿街叫賣的吆喝聲,而随着這聲音抑揚頓挫,便有那各家各戶,拿了銅錢出來買豆腐。
一斤兩斤的,買的人還不少。
而不多久的功夫,就在她們在地裡做活的時候,便能瞧見莊永賀拎着空蕩蕩的籮筐,拿着扁擔,樂呵呵的回村子裡頭來。
顯然豆腐已經賣的是幹幹淨淨。
莊永賀幫着賣豆腐,肯定是有銀錢賺的,而且看那個架勢,應當賺的還不少。
這兩個死丫頭,背地裡當真不知道賺了多少錢。
要是先前這兩個死丫頭沒有從家裡頭跑出去的話,她們倆現在賺的銀錢都能攥到自己手裡頭去,家裡哪裡還用過得這麼緊巴巴的?
那肯定是吃香的喝辣的,連莊元仁上學堂的束脩,趕考的盤纏,都不必操心了。
眼睜睜瞧着這搖錢樹在外頭招搖過市,旁人都能随便的薅上幾片金葉子,自己隻有眼巴巴望着的份兒,宋氏這心口是更疼了。
這兩個賤丫頭!
宋氏又唾罵了兩句。
安安分分在家裡頭給她賺錢幹活多好,整這麼多幺蛾子出來,害得她現在被莊如滿不停的埋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