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熱吃。
”
“嗯。
”莊清穗接了過來,先拿了一塊遞給莊清甯:“姐姐先吃。
”
莊清甯笑了笑,接了過來,吞入口中。
豆香十足,口感綿軟,且不乏韌性,滋味更是醇厚悠長。
總的來說,就是好吃。
“還成,能吃。
”莊清甯咂了咂嘴:“快吃吧,也嘗嘗咱們做的豆腐。
”
“嗯!
”莊清穗重重的點了點頭,拿了豆腐來吃。
“好吃!
”
莊清穗發出一陣的驚呼,随後又狼吞虎咽的吃了兩塊,這才細嚼慢咽:“真好吃哎,這應該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豆腐了。
”
比文叔婆做的酸漿豆腐還好吃。
“這豆腐若是拿出去賣的話,一定很好賣的。
”莊清穗興奮的鼻尖有些發紅。
豆腐好賣,她們往後生計也就不愁,能好好過日子了!
“你們兩個丫頭,在說什麼東西好賣?
”
端着油燈的文氏,進了竈房。
“文叔婆您起的挺早。
”莊清甯笑道:“我們剛做好了豆腐,正想着等您醒了之後嘗一嘗的。
”
“一晚上在這叮叮哐哐的,能睡得着?
”
文氏冷哼一聲,擡眼瞧了瞧莊清甯旁邊那整齊成塊的豆腐,湊前嗅了一嗅。
端詳了半晌之後,才擰着眉,直起了腰:“知道用米醋點豆腐花,倒不是個傻的。
”
莊清甯麻利的切了一塊豆腐下來,切成小塊放在盤中,遞到文氏的跟前:“文叔婆嘗嘗看吧。
”
文氏眉頭不松,從那豆腐碗中拈了一塊來吃。
越嚼,這眉頭皺的也就越狠。
而這口中的豆腐,也是遲遲都沒往下咽。
“文叔婆,味道如何?
”
莊清甯的低聲細語,打斷了莊清穗的胡思亂想,也驚了在思索的文氏。
文氏似才回過神來,将口中的豆腐咽了下去,問道:“你點豆腐時,除了米醋,還放了什麼?
”
果然,文氏還是嘗出來了這豆腐美味的異樣。
莊清甯笑了一笑,答道:“這是往後我們姐妹兩個安身立命的本錢,是萬萬不能說的,文叔婆從前也是開豆腐坊的,也不曾将這酸漿外傳給了别人吧。
”
“那你就不怕你不說的話,我不把這豆腐坊租給你?
”文氏眼梢微揚,眸中透過一抹寒意。
“可文叔婆要是不租給我的話,您也就永遠不知道這裡頭到底放了什麼了,說不定往後連吃也很難吃到了。
”莊清甯微微一笑,擡頭看向文氏。
四目相對,倒有些劍拔弩張之感。
且雙方似都沒有任何要退步之意。
緊張的氣氛持續了半晌,文氏突然長長的歎了口氣,雙手背到了身後頭。
“這豆腐坊你都非要租了,我老婆子還敢說什麼話?
”
“這人老了,就是隻留下讓人欺負的份兒了,連說話的餘地都沒有,往後說什麼也得找裡正說道說道,看看咱們村的這些人到底都是怎麼回事,還有沒有半分的規矩……”
文氏冷哼了一聲,陰沉着臉,背手就往外走。
甭管态度如何,反正沒說不租。
既是沒說不租,便也就當做是默認了。
莊清甯松開了在袖中緊握的拳頭,快走了幾步追上文氏:“那這租金您看怎麼說?
”
“租金?
”文氏停了腳步,斜眼瞥莊清甯:“我瞧着是缺錢的人?
文氏的确是不缺銀錢的人,至少是不缺這豆腐坊租金的人。
雖說文氏的兒女們并不和她同住,但該盡的孝道卻是不曾缺失,逢年過節銀錢衣裳吃食,樣樣不少,文氏一個人住,自然花不了多少,村中人皆說這文叔婆家中看着貧寒,實則富裕的很。
“每日晨起一碗鹹味豆腐腦,晚上一盤家常豆腐,初一十五要炸豆腐塊,做豆腐丸子,這事兒能做,這豆腐坊便可以租,若是不能做……”
“能做。
”
不等文氏說完,莊清甯便滿口答應了下來:“文叔婆放心,我們能做到。
”
隻要能租這豆腐坊,這些都不是什麼問題。
“既是能做,那就照着做。
”
“往後這豆腐坊歸你們用,外頭的東西别打動,該添置的東西自個兒看着辦,壞的東西自個兒修,要用什麼東西自己拿,還有豆腐坊裡頭那些剩餘的豆子,再擱下去也是要壞,你們暫且可以用,往後折成豆腐一并算給了我。
”
“隻唯有一條……”
文氏依舊是斜眼瞥莊清甯:“往後在外頭,可千萬别說你做豆腐的手藝是我教的。
”
“這般不中吃的豆腐我着實做不出來,沒得壞了我這豆腐坊的名聲。
”
“文叔婆放心,此事我記得,您放心就是。
”莊清甯笑着答應下來,端起剛才文氏隻拈了一塊的豆腐碗遞過去:“今兒個不知道您的喜好,晨起不曾備下豆腐花,這熱豆腐暫且算是今日份的吧,拌個蔥花吃,當成下飯菜吃,也是不錯。
”
“不中吃的豆腐,便是想打發了我。
”
文氏神色未任何和緩,卻也伸手接了過來:“索性今兒個沒有豆腐腦可以吃,這個勉強吃兩口也就是了。
”
說罷,端着碗拿着油燈,擡腳出了豆腐坊。
見文氏出去,莊清穗這一直提着的一口氣,長長的吐了出來,随後大口大口的喘氣,伸手抹了一把額頭上因為緊張生出的一層汗珠。
“我還以為,文叔婆不打算租給咱們了呢。
”
“怎會?
”莊清甯笑了起來:“等天亮了,咱們就背着豆腐去鎮上賣豆腐去,趁這會子天還沒亮的,你趕緊把豆腐吃了墊墊肚子,再靠這兒眯一會兒,等到時候我叫你。
”
“好。
”
莊清穗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揉了揉發酸發澀的眼睛。
昨晚的一整晚勞累,縱使昨兒個下午好好睡了一大下午,此時也覺得疲累的很,坐在小杌子上靠在旁邊的大柱子上頭,莊清穗便睡着了。
大竈裡的火還未完全熄滅,屋子裡頭熱騰騰的豆腐,還有水缸之中等待發酵,還熱乎着的漿水,烘的整個豆腐坊裡頭都是熱烘烘的,那般睡覺倒也不覺得冷。
莊清甯則是把旁邊麻袋裡頭的黃豆倒了出來,仔細的把劣質的豆子挑揀出來。
豆腐鍋一開,便不能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