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慌沒着落,便會想了法子去過跟旁人一樣的生活,去吃同樣的白面饅頭。
這想着想着,也就保不齊有人會動些歪門邪道了。
世上紅眼病的人不乏其數,早些預防,提高警惕,也好過到時候的措手不及。
但這些到底也是最壞的打算,許多時候莊清甯也并不想把人想的那麼壞,這些話也隻是心裡所想,并沒有完全說出口,隻是委婉的提醒一下苗洪進。
而苗洪進也是做了這麼多年裡正,更是活了這麼大歲數,許多人和事也見過不少,現下聽到莊清甯這麼說,頓時明白了莊清甯不曾說出的那些話的意思。
“莊姑娘放心,我知道的。
”苗洪進點了點頭,“也不瞞莊姑娘,這事兒打一開始我就在操心了,該防備的也讓人都防備着的。
”
“說句有些自誇的話,這苗莊窮,人也少,可現下能在苗莊的人,也都挺認我這個人,我說什麼大家夥也都放心裡頭。
”
“往後我也再叮囑叮囑大家夥,也讓大家夥心裡都有個底兒。
”
這段時日接觸以來,莊清甯也頗為了解苗洪進的為人,知曉他是一個做事頗為踏實,也頗有頭腦之人。
既是他心裡有數,這事兒應該也不必她過于操心。
“嗯。
”莊清甯點頭,“有苗理正在,也算是萬事無虞了。
”
“苗莊有苗理正在,也算是全村之福了。
”
莊清甯這話可沒有半分恭維的成分,能盡心盡力的為整個村做事,的确是為數不多。
“哪裡的話,莊姑娘和丁大人才是我們村的福星那。
”金氏從作坊裡頭出來,笑着插了句話。
金氏是苗洪進的妻子,也是在這粉條作坊裡頭做工的。
苗洪進見金氏從作坊裡頭出來,再瞧了瞧頭頂上的日頭,“已經這個點兒了,看看大家夥做的如何,收拾一下手頭的事兒,可以放工了。
”
“莊姑娘,晌午就去家裡頭吃飯吧?
這内人廚藝不佳,卻是有一道炒雞塊尚能拿得出手,莊姑娘也嘗嘗?
”
跟苗洪進也算頗為熟悉了,去家裡頭吃頓飯莊清甯到是覺得沒什麼,至于這炒雞塊的……
莊清甯去過苗洪進家幾回,知道他家因為兩個兒子都在府城裡頭給人做事,日子比着村中其他人過得還算寬裕,卻也好不到哪裡去。
“就煮些紅薯飯就好……”
玉米糁和紅薯塊蒸成的飯,多加些水,吃起來有些糯糯的,又因為這裡的紅薯又面又甜,吃起來也好吃。
又簡單省錢。
隻是莊清甯這話還沒有完全說出口的,那作坊裡頭呼啦便出來了一堆的人,圍着莊清甯和苗洪進七嘴八舌的。
“雖說你是裡正的,可這事兒呢也不能說你就能搶先了去,莊姑娘回回來回回都去你家吃飯,怎麼都覺得不大公平吧。
”
“可不是,就算是輪着來,也該輪着我們一回了才行。
莊姑娘,晌午去我家吃飯吧,我昨兒個摘了些木耳回來,榆樹上的木耳類,又鮮又脆的,晌午給你炒盤菜。
”
“得了吧,就你家榆樹上的木耳,旁人沒瞧見,我可是瞧見了的,指頭肚大小的,你就給摳下來了,都沒長開,那能好吃?
依我看啊,還是去我家吃好,我家爺們昨兒個去河裡頭撈了一條魚那,這魚就在家盆裡頭養着,還是活的,吃着也鮮。
”
“這有啥,我家有兔子,都說這兔子肉才是最最好吃的,還是去我家吃炖兔子吧……”
“……”
這一堆人在這兒吵吵嚷嚷,更是拉拉扯扯的,争搶着要拽莊清甯去她家吃飯。
哪怕苗洪進張口制止,卻也沒有對眼前的混亂有半分的約束。
為什麼覺得有點打臉呢?
說好的你這個裡正的話,大家夥都聽呢?
苗洪進的臉頓時有些挂不住,而莊清甯也是有些尴尬的看天看地。
雖說這嗓門一個賽一個的高,拽她的力氣也是一個比一個大,莊清甯卻也能明白這些是村民們能夠表達出來的對她的歡迎和尊重。
隻是,這感動歸感動的,若是讓大家夥一直這麼争執下去的話,倒也不是個事兒。
“大家夥先靜一靜,聽我說……”
莊清甯清了清嗓子,喊道。
見莊清甯張口,那些原本在這兒争執不休的人,便都停了下來,更是一雙眼睛巴巴的瞧着莊清甯,看她如何說。
“大家夥的好意,我心領了,可我就這一個肚子,即便想把大家夥家裡頭的飯都吃上一口,這肚子怕是也着不下。
”
莊清甯笑道,“所以還是隻能去一家為好,那究竟去誰家呢……”
“咱們幹脆用一個十分公平公正的法子來解決吧。
”
一聽說要用一個公平公正的法子來解決,大家夥越發有了興緻,互相看上一眼,更是問莊清甯,“什麼法子?
”
“那就是……石頭,剪刀,布!
”
“誰赢了,今兒個我就去誰家吃飯吧。
”
莊清甯話音落地,衆人皆是點頭稱贊。
“不錯,這法子好。
”
“是,是個好法子,願賭服輸嘛,赢不了說明沒那個命,也就不說啥了。
”
“就是就是,那咱們趕緊開始吧。
”
“……”
于是,作坊外頭,大家開始兩兩進行石頭剪刀布。
輸的人淘汰,赢得人晉級,再和别的赢家開始新一輪的石頭剪刀布。
赢得人自然是眉飛色舞,期待着下一場比拼,而輸的人,則是垂頭喪氣的,沒了半分精神,隻能眼巴巴地瞧着旁人在那揮動着手掌。
苗洪進是第一輪便被淘汰的人,這會兒也在垂頭喪氣的那些人裡面,忍不住是歎了口氣。
他怎麼記得,先前有兩家人因為同時在路邊瞧見了一隻鴨蛋,同時伸手去撿,因此而無法判定這鴨蛋究竟該屬于誰時,他當時沒有旁的更好的法子,便提議不如來個石頭剪刀布吧,誰能赢,這鴨蛋便算誰的。
可當時怎麼着來着?
那兩個人同時給了他一記白眼,還說什麼這堂堂裡正卻也是跟小孩子一般,腦子裡頭隻有這些三歲小孩兒才有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