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氏道：“你若是想吃，我就明兒個一早去莊永賀那買上一塊，明兒個晌午飯蒸個米飯，煎個豆腐來吃。
”

　　“成吧。
”莊景業點頭，卻又撇嘴：“豆腐既是生意好，那就多磨一點就是了，鬧得這般摳唆，整的跟這豆腐成了啥稀罕東西似的。
”

　　“你還别不信，就是稀罕的緊。
”葉氏道：“你估摸着還不知道吧，每天晨起都有人來甯丫頭那豆腐坊來運走兩百多斤豆腐的，聽說來人是縣城的，往縣城的酒樓裡頭送的，甯丫頭還得往鎮上賣，加上莊永賀去賣的，這加起來都不好了，可豆腐坊滿共那麼多，就那兩口豆腐鍋，着實是磨不出多的來了。
”

　　“所以啊，就算你有錢往人家那錢袋裡頭送，也未必人家就收，這可不就金貴的緊嗎？
我還聽說甯丫頭那豆腐坊忙不過來，已是雇了兩個人去做活磨豆腐了，照這個架勢的話，估摸着倆人還是不夠，還是再雇幾個呢。
”

　　還有這樣的事兒？

　　莊景業瞪大了眼睛。

　　這段時日村子裡太平無事，他也偷個懶兒，沒多去村子裡頭轉悠，隻每天田間地頭的看一看也就是了，不曾想這莊清甯的豆腐坊開到了這個地步的。

　　“所以我說啊，往後且跟甯丫頭處好一些，她家豆腐坊生意好，從村子裡頭收的豆子多，往後在村子裡雇的幹活的人也多，這賦稅交的也多，這長此以往的，還不是你這個裡正沾光有面兒？
”

　　葉氏苦口婆心道。

　　是啊，他怎麼沒想到這一層呢。

　　這往後不都是他這個裡正的政績？

　　而且旁人稍微有些本事的，能做活做買賣的都是往外跑，不是去鎮上便是去縣城裡頭的，即便發達了，頂多就是一句同村罷了，可莊清甯這不一樣啊，她是實打實的在村子裡頭弄得豆腐坊啊，往後這豆腐坊生意好了，受益的那是整個村子的。

　　那這樣的莊清甯，是得對她好一些，而且還得能幫就幫！

　　雖然是個丫頭片子……

　　也罷，索性她的事頂着爺們走的，拿她當爺們看也就是了。

　　打定主意，莊景業忍不住看了葉氏一眼。

　　他這媳婦兒，總算是頭發長，見識也長了一回。

　　到底是跟他這個裡正時日長了，這内宅婦人眼界也能寬上一些了。

　　所以說，這女人啊，還是得看嫁給什麼人那。

　　----

　　傍晚，鹹鴨蛋啟封。

　　仔細洗去外頭糊着的黃泥，放在籠屜上頭蒸熟。

　　給文氏還有莊永賀家送去了幾個，當天晚上吃了兩個，剩下的那些，第二日盡數帶到了鎮上去。

　　滿共還剩下二十多個鹹鴨蛋，給了章永昌十幾個，剩下十來個，擱在了豆腐攤上頭。

　　依舊是從前的方式，也不叫買，隻那般的擱着，若是有人瞧見，要出錢買就買，不買絕對不勉強。

　　這已是極為“低調”的賣鹹鴨蛋方式，最終還是在一刻鐘的功夫内，把這個鹹鴨蛋賣了個幹淨。

　　甚至還有聞訊而來得知已經賣光，隻能第二日再來的，隻能悻悻而歸，心裡頭更是盤算着第二日一定要早些來才成。

　　到底是能讓章永昌和旁人當街險些打起來的鹹鴨蛋，說什麼也得嘗一嘗滋味究竟如何。

　　“祖母，這鹹鴨蛋，當真那麼好吃？
”張秋英看得是目瞪口呆，得了空的時候，偷偷問柳氏。

　　鹹鴨蛋她也是吃過的，的确是好吃的，鹹香鹹香的，蛋黃沙沙的，有的還帶了油的，很是下飯。

　　可這鴨蛋也就是鴨蛋，若是跟肉什麼的比起來，那是沒法比的，絕對是沒有肉好吃的。

　　可瞧着這些人買鹹鴨蛋的勁頭這麼大，對旁邊的肉鋪都不是甚在意的模樣，讓張秋英是奇怪的緊，對這鹹鴨蛋也是十分好奇了。

　　“這個……”柳氏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她也沒嘗過。

　　“反正怎麼說吧，就是你甯姐姐頭一天拿了鹹鴨蛋來這兒賣的時候，這福順樓的掌勺大廚因為要搶鹹鴨蛋，和旁人打起來了……”

　　若是論輩分來算，莊清甯喚柳氏一聲大娘，張秋英是柳氏的孫女該喚莊清甯一聲姨，可這年歲着實差的不多，最後索性改了稱呼，讓張秋英喚了莊清甯一聲姐姐，莊清甯喚柳氏一聲叔婆，這關系也算是捋順了。

　　“啊？
”張秋英再次瞪大了眼睛。

　　一個酒樓的掌勺大廚，能因為鹹鴨蛋和旁人打起來，那足以說明這鹹鴨蛋當真是好吃的很了！

　　“這鹹鴨蛋原本就一直說給柳叔婆您嘗一嘗的，結果頭一天的章叔鬧了那麼一出，啥也沒顧上，昨兒個晚上是新腌的頭一壇啟封，沒惦記着你們今兒個來擺攤，鴨蛋賣完了你們才來，也就沒刻意給你們留下來一些。
”

　　莊清甯道：“等到明兒個的時候，我給你們留上幾個，叔婆你跟秋英也嘗一嘗我腌的鹹鴨蛋滋味如何。
”

　　“不不不，不用了。
”張秋英急忙擺手，臉更是脹得通紅。

　　方才她真的隻是好奇這鹹鴨蛋究竟能有多好吃，能在此時莊清甯攤位上根本沒有鹹鴨蛋的情況下，還讓那麼多人問而已，眼下莊清甯突然提出來要送鹹鴨蛋讓她們嘗一嘗，就顯得她是故意問莊清甯要鹹鴨蛋吃了似的。

　　張秋英覺得這樣實在是太丢臉了。

　　“沒事，我原本是真的一直想讓你們也嘗一嘗滋味的。
”

　　莊清甯覺得張秋英這個小姑娘着實是好的很，既勤快又老實一小姑娘。

　　“先前要不是因為差幾天還沒有腌好，早在去瞧叔婆的時候就帶上了，咱們之間，就别這般客氣了，怪生分的，你說呢叔婆？
”

　　剛開始擺攤之時，若不是柳氏多加照顧，生意還真沒那麼順利，莊清甯感念的很。

　　“是這麼回事。
”柳氏笑了起來，拍了拍自己孫女的手背，讓她不必太放在心上：“都是實誠人，也沒那麼多彎彎繞，你甯姐姐不是那多想愛計較的人。
”

　　見自家祖母這麼說，張秋英這才松了口氣。

　　這可是她頭一天跟着祖母來鎮上幫着賣驢打滾兒，要是上來就出這麼大的差錯，還真是不好。

　　好在，看樣子問題不大，張秋英穩了穩心神，接着叫賣起驢打滾兒來。

　　豆腐很快賣完，惦記着柳氏這驢打滾兒才賣了一半兒，且有段時日沒柳氏，莊清甯和莊清穗也惦記得很，便在這裡多停留一會兒說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