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說什麼呢?
”
“你不知道我在說啥?
”王氏眯着眼促狹地看着莊文成,“就你那點心思,還隻當娘瞧不出來不成?
”
“說是從縣城回來之後,想着一邊幫人看病一邊看醫術,等着往後開個醫館的,可我看你這件事到是沒有放在心上,反而天天幫着甯丫頭做那驅蚊草藥包上心的很。
”
“你那心思,就差拿張紙寫下來貼腦門上了,不瞎的都能瞧得出來!
”
“娘……”莊文成這臉紅到了脖子根去。
“娘什麼娘。
”
王氏打斷了莊文成的話,“咋的娘說的不對?
”
莊文成這也不知道該怎麼答話。
說不對吧,王氏說的的确是對的。
可若是說對的吧,隻怕王氏又該沒完沒了的說莊清甯如何如何不好,讓莊文成早些歇了這個心思等類的話了。
“你這小子,這會兒到是害羞起來了。
”王氏點了一下莊文成的額頭,“有這心思便有這心思吧,我是不知道還是咋的,你還這麼死乞白賴的不承認?
”
莊文成猛地擡起了頭,有些疑惑的看着王氏。
從前王氏一提到莊清甯便恨不得一通的唠叨,耳提面命地讓他遠離了莊清甯。
就連剛回來時去莊永賀那做這把關分類驅蚊草藥包藥材的事兒時,王氏也是一百個不樂意的,要不是莊文成在家成天哭喪個臉,說自己一無是處,什麼都做不了的話,王氏是壓根不會同意他去的。
可這會兒王氏提到莊清甯時,倒不像是從前一般的氣氛異常,反而像是帶了些開玩笑的語氣在跟他說這些話?
反正莊文成至少是沒有聽出來憤怒的。
真是奇怪的很。
“有這個心思便有了吧,這兒大不由娘的,你這事兒往後娘怕是做不得主了。
”王氏長歎了一口氣,道,“既是你不願意見這劉巧兒姑娘,那不見便不見了吧。
”
“不過娘得好好問問你,是不是往後旁人家的姑娘,你都不打算見?
”
對于王氏這麼輕易便松了口,莊文成訝異之餘,一時之間也吃不準她究竟是怎麼想的,想了好一會兒的,才點了頭,“就先等個一兩年吧,等我忙完這一兩年再說。
”
“成吧,你既是都這麼說了,那娘也不多說什麼了。
”王氏道,“時候也不早了,你也趕緊去忙你的事兒吧,晌午家裡頭炖肉吃,你記得回來。
”
“要是忙得回不來也沒事兒,不行晌午的時候我給你送過去,你這在你永賀叔家裡頭一直叨擾了,送碗肉過去也算是走動走動。
”
不但沒有反對他去幫着莊清甯拾掇這些藥材,反而還要去走動跟莊永賀這邊的關系?
莊文成覺得,今兒個的日頭大約是從西邊出來了。
可一時之間着實不明白王氏究竟為何如此,加上時候也不早了,莊文成便也沒有多想,隻急忙往莊永賀家裡頭去了。
王氏看着莊文成走遠了,這才折返回院子裡頭,琢磨着待會兒去割肉晌午炖菜吃的事兒。
“你不是一直看不了文成和甯丫頭的事兒嘛,怎的今兒個看你那個勁兒,倒像是贊同了這事兒似的?
”莊富田看着王氏那高興的模樣,詫異地問。
“這還用問?
”王氏撇了撇嘴,覺得自己家丈夫當真是腦子轉不過圈來了。
“為啥不能問?
”莊富田越發奇怪,“這裡頭有啥說法?
”
“笨!
”王氏白了莊富田一眼。
見他還是那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的模樣時,隻好開口道,“那我問你,從前我是為啥不樂意讓文成跟那莊清甯的事兒?
”
“因為一個姓?
”莊富田想了一會兒,答道。
好容易答了一句,還答不到點子上頭,白氏也真的是徹底無語了。
索性也不再賣關子,隻把這話往敞開了說,“這從前不樂意這事兒啊,這一來是因為這莊清甯上頭沒爹沒娘的,自己也沒個營生,底下還有個妹妹。
”
“這要是嫁進來的,沒什麼嫁妝不說,說不準還得再多養一口子人的,胳膊肘必定會往外拐,這日子過也過不安生。
”
“而且這莊清甯還是立了女戶的,有主見,性子也不柔順,文成又是一門心思撲到她身上的,到時候肯定被她給攪和的文成跟咱們離了心的。
”
“可現在不一樣了,這莊清甯竟是這麼能幹,這鋪子作坊的張羅,是個能賺錢的,往後肯定不會惦記着咱們家的錢,說不準還得時不時地補貼了咱們家去。
”
“這也就不必再去攔着這事兒了,到時候若是文成和莊清甯在一塊的,兩個人日子過得和和美美的,不挺好的?
”
總的來說就是,從前因為莊清甯窮,怕她占了便宜的,所以不願意她進門。
可現在是莊清甯有錢了,便覺得這婚事有利可圖了,也就點頭了。
莊富田對于自家妻子這般嫌貧愛富,一時之間有些不滿。
“可這甯丫頭還是立了女戶的,性子還是不柔順,往後你不怕這個?
”莊富田揚了揚眉。
“那有啥,這性子有主見,往後才能幹了大事兒的,再說了,這再有主見的,往後嫁進來,也是兒媳婦,我也是她婆婆,她還能反了天不成?
”
王氏笑的眼都眯到了一起,“就算這性子不行,你且放了心就是,我調教也能調教的過來的。
”
隻怕是根本就不給你那個調教的機會。
哦,他倒不是說莊清甯性子剛烈,會跟王氏剛起來,而是覺得莊清甯興許壓根就不會想着進了他家的門。
這人那,這都是手裡頭的錢,人做的事來決定人這眼界寬窄的。
這莊清甯既是能這麼能幹,手裡頭又是不差錢的,這眼光必定是不會低的。
就跟那地裡頭的糧食多收了幾石,家裡頭多個十幾兩銀子,就巴不得娶個門第高一些的兒媳婦回來,那人姑娘家啥都不缺的,又憑啥要眼巴巴地往你這尋常農戶裡頭嫁?
這一通的如意算盤,隻怕隻是聽聽打算盤時的音兒罷了,根本沒啥好結果的。
莊富田這心裡頭跟明鏡兒似的,可看着王氏那興緻勃勃的模樣,卻也沒說出打擊王氏的那些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