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林宴。
所有考中的進士皆是來赴宴,人數衆多,頗為熱鬧。
到底是皇家宴席,有皇帝親自主持,又有百官作陪,所有來赴宴之人皆是謹慎小心,誠惶誠恐的模樣。
姜煥潤,白永和與白米豆三人也不例外。
但三人是頭三名,白米豆救了長樂公主之事,也已經傳遍京城,此時三人成為整個瓊林宴上的焦點,衆星捧月,被旁人簇擁、贊歎。
這幾日一貫如此,三人倒也有些習慣,隻禮貌微笑,客套回應。
皇帝還不曾過來,宴席未開之前,所有人倒是都可以在瓊林苑随意走動,此時三三兩兩,聚堆賞景說話。
瓊林苑布局精巧,亭台樓閣,花木繁茂,更有一處湖水,蓮花生的極為茂盛。
此時蓮花倒不曾盛開,唯有滿湖的蓮葉,一望無際。
姜煥潤,白永和與白米豆三人,剛剛客套回應了幾個前來攀談之人,好容易得了空閑,隻坐在湖邊八角亭中,略歇息片刻,喝上一口茶水。
皇家園林,周圍侍從衆多,三個人也不敢過多閑談,隻略喝上兩杯茶,吃上一口差點,先墊墊肚子。
“公主,當心一些。
”甘草低聲提醒,“這船不大,湖面上也有些風,仔細滑了腳。
”
“無妨,我熟識水性,倒也不怕這個。
”長樂公主站在船頭,不住地往岸上張望,一邊嬉笑道,“皇兄還說要在待會兒宴席上仔細看一看,待會兒入席之後他往那一坐,底下人怕是都吓的不敢出生,真真無趣。
”
“到是不如此時看上一看,也能知曉那些人私底下究竟是何模樣。
”
“話是這麼說……”甘草抓了抓耳朵,“可公主若是想看,直接去看就是了,倒也不必……”
不必非得乘坐一葉小舟,在這裡偷偷的看。
“若是我此時過去,呼呼喝喝一群人,那些人又是噤若寒蟬,跟皇兄來的時候有何分别?
”長樂公主不以為然,“還就得這樣才能瞧得分明呢。
”
說罷,長樂公主沖搖船的内侍招了招手,“便停在這裡吧。
”
這裡離岸不遠不近,且四周都是茂密的荷葉,船隻停在這裡,十分不顯眼。
待船隻停的平穩,長樂公主便拿了隻“千裡眼”在船頭向瓊林苑中張望。
一衆人此時皆是在聚堆閑談,言語舉動,幾乎盡落在長樂公主的眼底。
“啧,這麼黑卻要穿淺色衣裳,顯得越發黑了,若是連穿衣都不得當,怕是做事也不穩妥。
”
“這個長得也實在太老氣了一些,看着像是年過三十了。
”
“咦,這個不錯,算了算了,竟然大庭廣衆之下摳鼻子,着實不夠雅觀。
”
“這個是……白探花?
”
見白探花在亭子中坐着,長樂公主頓時來了興趣,仔仔細細地去瞧。
隻安靜地坐着,舉止儒雅斯文,偶爾同旁邊的人說上一兩句話,皆是面帶淺淺笑意……
這白探花,可真是好看。
長樂公主心中感慨不已,這目光是越發移不開了。
忽的,一條大錦鯉從湖水中躍了上來,濺起了一大片的水花,水花飛濺,落在了長樂公主的臉上。
原本正在聚精會神看白米豆的長樂公主頓時被吓了一跳,下意識往旁邊躲了一下。
小船立刻晃動了起來,漾起陣陣的水聲。
聽着動靜,旁邊有人往湖中荷花叢這兒瞧,長樂公主越發有些慌,原本便不穩當的身形越發站立不穩,“噗通”一聲,落進了湖中。
“公主!
”甘草和侍從頓時一驚,二人此時也顧不得其他,急忙去找尋。
可這湖中滿都是翠綠的荷葉,根本瞧不見長樂公主的半個人影兒。
“快來救人啊!
”甘草驚叫起來。
白米豆三人本還在涼亭中說話,忽的聽到湖中動靜,便紛紛站起身來。
“出了何事?
”
“似乎有人落水了。
”
“你看那個人,像不像長樂公主身邊那個侍女?
”白永和擰眉道。
“似乎的确是,那這麼說的話……”白米豆臉色頓時一白,“落水的是長樂公主?
”
是了,兩日前,長樂公主親自上門答謝時說過,今日瓊林宴,她也會來。
白米豆眉頭一擰,伸手将自己的外衣脫了下來,“噗通”便跳入了湖中,朝着小船的方向遊去。
今日赴宴,身上衣裳穿的極為莊重,即便褪去了外袍,但内裡也足有兩三層之厚,在水中遊起來屬實費勁。
加上這湖中滿都是蓮花,藤蔓交錯,越發多了些阻礙。
白米豆水性一般,在湖中遊了一會兒後便覺得氣喘籲籲,而在找尋一番後,看不到水中半個人影時,心中也是頗為焦急。
“公主!
”
白米豆喚了一聲,見并未有任何回應,便又一個猛子紮進了水中。
而過了許久之後,白米豆的身影也沒再出現在水面了。
跟白米豆一并跳入湖中的救人的其他人見狀,忙喊了一句,“白探花溺水了!
”
什麼?
剛剛浮出水面喘口氣的永樂公主,頓時一驚。
方才她的确落水,但她熟識水性,從小船落水處遊到湖岸邊,根本不是問題。
但因為是偷看那些進士,尤其是偷看白探花而落水,即便是平日裡頑皮的長樂公主,也覺得臉上有些挂不住。
于是她準備偷偷遊到岸邊,再悄悄的離去。
不曾想,甘草呼喊救命,惹了這許多人來救。
尤其是那個白探花,跟不要命一般……
長樂公主擰眉,看到水中似漂浮着一個人影,忙深吸了一口氣,奮力遊了過去。
白米豆覺得,自己此時眼前隻有一片白茫茫,什麼也看不見,也覺得渾身沒有絲毫的力氣,似在空中漂浮一般。
但很快,眼前似乎出現了一個人影,他拼命想看清,卻根本看不清,他拼命想伸手去抓住,但手根本沒有絲毫的力氣。
自己,這是怎麼了……
是了,剛剛他看到長樂公主落水,所以跳湖中去救人,但因為體力不支,再也支撐不住,松脫了抓着荷葉的手。
那現在,長樂公主怎麼樣了?
可被人救上來?
白米豆焦急此事,猛地睜開了眼睛,“長樂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