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宥穿着身灰白格子的睡衣，站在門口，聽見年餘餘聲音的一瞬間還有些詫異。

　　他以為她早睡着了。

　　「餘餘？
」

　　他走到床邊，看着熟睡的年餘餘，沒說出口的話都咽回喉嚨裡。

　　安靜的看了她兩秒，楚宥無奈的勾了下唇。

　　燈光熄滅，房間内陷入一片黑暗。

　　瑩白的月光透過窗簾縫隙在大理石地闆上投下一道朦胧光影。

　　楚宥把年餘餘摟進懷裡，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

　　「晚安。
」

　　--

　　一夜無夢。

　　年餘餘被楚宥叫醒的時候還有點懵，她下意識抱着被子在床上打了個滾，試圖掙紮。

　　「餘餘，該起來了。
」楚宥十分耐心的又叫了一遍。

　　「不要。
」年餘餘還閉着眼睛。

　　下一瞬，她就感覺整個人淩空了。

　　楚宥連帶着被子把她抱了起來。

　　「幹嘛啊！
」年餘餘嗔怪的說了句，語氣十分不滿。

　　楚宥又把她放下，虛虛壓在她身上，在她臉頰上輕啄了一下。

　　「該起床了。
」

　　年餘餘有起床氣，更别提昨晚還熬夜了，現在壓根沒睡飽。

　　「幾點了！
」她不自覺的帶上幾分小情緒。

　　「六點五十。
」楚宥又親了她一下，寵溺的語調，「先洗漱，再吃早餐，然後我送你去醫院。
」

　　聽見已經六點五十了，年餘餘勉強壓下心中的不滿。

　　她知道楚宥八點上班，再磨蹭下去會耽誤他的時間。

　　「你起來呀！
」

　　她推搡了一下。

　　楚宥悶笑了下，從她身上起來。

　　「新的牙刷和毛巾都在洗漱台上。
」

　　「知道了。
」年餘餘抱着被子坐了起來，卻還是鼓着臉，滿臉的不高興。

　　楚宥沒忍住，在她臉上戳了兩下，在年餘餘爆發的前夕，收回手朝門口走，「我在餐廳等你。
」

　　「你好煩哎！
」年餘餘用嘉南方言抱怨了一句。

　　回應他的是男人的低笑聲。

　　洗漱完，換回自己的衣服，年餘餘的那點起床氣也消了。

　　出了房間，看見在餐廳擺放早餐的楚宥，她從背後抱住了他，和他撒嬌。

　　「楚宥，你真好。
」

　　楚宥勾了勾唇，「感謝的話晚上再說，早上時間太趕。
」

　　年餘餘的感動戛然而止，她收回手，坐到餐桌前。

　　早餐是小籠包、水煮蛋和豆漿，都還冒着熱氣。

　　年餘餘咬了口小籠包，含糊不清的，「這個是上次在超市買的速食的小籠包？
」

　　「嗯。
」楚宥剝好一個雞蛋，放到了她的餐盤裡，「直接加熱，很方便。
」

　　「哦。
」年餘餘點了點頭，「味道也不錯。
」

　　改天她也可以買幾袋放家裡。

　　「喜歡吃？
」

　　「還可以。
」

　　「想吃的時候我再給你做。
」

　　楚宥一本正經道：「晚上在我這睡，我早上剛好給你做早餐。
」

　　聽了他的話，年餘餘兇巴巴睨了他一眼。

　　楚忽悠，想的美！

　　--

　　醫院的急診科似乎沒有白天和夜晚之分，永遠都是緊張又忙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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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餘餘手上提着滿滿當當的早餐走進昨晚那間病房時，才發現裡面已經換了人。

　　她懵了一瞬，劉見航呢？

　　正想着，進來了個護士。

　　「你找誰？
」

　　「夜裡那個急性闌尾炎的病人。
」年餘餘眨了眨眼，語氣有些無辜，「他不是住這個病床嗎？
」

　　「急性闌尾炎？
」

　　「他做完手術了吧？
」

　　「手術完都轉到普通病房區了。
」

　　年餘餘也反應過來了，赧然道謝，急急忙忙出了急診科，給劉見航打電話。

　　夜裡看見他做完手術她和楚宥就走了，忘記問他轉到了哪個病房。

　　電話被劉見航的室友接通，和年餘餘說了病房号。

　　她又拎着幾份早餐，重新搭乘電梯。

　　等找到病房，劉見航的三個室友排排站的在門口迎接她。

　　「姐姐好。
」

　　「麻煩你們了，給你們帶了早餐。
」年餘餘眉眼彎彎的笑着，把手上拎着的早餐遞了過去。

　　幾個男生手忙腳亂的接了過去。

　　年餘餘和他們算是同齡人，又長了張完全符合他們這個年齡審美的初戀臉，在當時劉見航和他們坦白了和年餘餘的關系後，他們不可避免的生出了點别的想法。

　　然後，他們就知道了年餘餘和楚宥的關系，那點隐晦的念頭頓時變成了敬重。

　　楚教授的女朋友，他們不敢肖想！

　　現在，一個個在年餘餘面前乖的不行，宛若面對長輩一般。

　　「你們熬了一夜，回去休息吧。
」年餘餘招呼着三人，「我留下來照顧劉見航。
」

　　「這個事還是要和他爸媽說一下的。
」

　　「我會通知他們。
」

　　三人互相看了看，齊刷刷點頭，「好。
」

　　年餘餘拎着剩下的一份白粥進了病房，劉見航躺在靠窗的那張病床上，旁邊的兩張病床都空着。

　　她把白粥放到了床頭櫃上，扭頭看着劉見航不停顫抖的眼睫，沒好氣道：「别裝睡。
」

　　劉見航讪讪睜開眼，「餘餘姐，能不能别和我爸媽說？
」

　　顯然，他聽到了剛剛年餘餘和他室友的對話。

　　年餘餘走到床尾，找到升降按鈕，把病床升起來一些。

　　「不可能。
」

　　「這事你也瞞不住。
」

　　劉見航蔫了，自覺的端起白粥吃了起來，隻覺得這碗粥無比苦澀。

　　果然，在年餘餘聯系了年姑姑後，她和年姑父一起趕了過來，對着劉見航劈頭蓋臉的一頓罵。

　　「說了少吃那些路邊攤，你偏偏不聽！
」

　　「從小腸胃就不好，你不得闌尾炎誰得闌尾炎！
」

　　「出院後趁早從學校搬回來，馬上暑假了，也别找什麼借口！
」

　　劉見航快被罵自閉了，向自家表姐投去求救的眼神。

　　年餘餘清咳了聲，打斷年姑姑。

　　「姑姑，你和姑父先回去吧，我在醫院照顧小航。
」

　　年姑姑和年姑父都是高中老師，教學工作繁忙。

　　「那怎麼好意思。
」年姑姑擺了擺手，「我和你姑父輪流來就行，還有小薇呢。
」

　　年餘餘還想說什麼，年姑姑又搶先道：「昨晚都麻煩你了，大半夜折騰人。
」

　　說着，她瞪了眼劉見航。

　　劉見航默默把被子拉過頭頂。

　　「餘餘啊。
」年姑姑又突然換了幅表情，笑眯眯的模樣。

　　「夜裡楚宥也來幫忙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