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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十七章:滾

從科舉開始的首輔之路 毓軒 5045 2024-10-31 11:55

  “無知小子,豈能亂言!
”盛國公氣得臉色漲紅,不過他剛忿忿低吼一句,就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眼眸掙紮幾許,表情變換片刻,竟強忍下了怒氣。

  盛苑坐在她爹懷裡,剛好是盛國公怒瞪的方向,很自然的就将他的表情變化看的一清二楚,忍不住在心裡跟系統嘀咕:“這老人家的情緒自控能力好強啊。

  【也許是偶像包袱太重呢?

  盛苑聞言,忍不住又打量盛國公片刻,見他此刻竟已經徹底恢複了之前的儒雅,腦袋上不由冒出了個問号兒:莫不是還真讓這個系統說中了?

  “我又沒有說錯,您發這麼大脾氣作甚?
”她爹的聲音從她腦袋上方傳來,盛苑忍不住擡頭往上看。

  她爹笑呵呵的乎撸着苑頭,繼續跟上座的盛國公杠:“這不是有吳嬷嬷這個前車之鑒麼,萬一又是誰做的手腳,您這不白高興了?

  此言一出,盛國公咯噔一下無話可講,感覺心裡的怒氣好像都滞住了,不由撫着胡須掩飾心虛:“你以為誰都像你似的不懂穩重?

  他這語氣聽着好像也舒緩了很多。

  常夫人聽出盛徊的不自在,立刻默契的接過話,笑言:“三爺錯怪你父親了,在那道士離開不久,老爺就派人調查了一番,這道士在江南也有名号,據說醉酒之後能辨官氣品階,此番來京,是随他師兄受邀到安國公府給他的兒孫看相。

  梁夫人皺眉:“安國公如今竟如此做派?
招搖過市的給兒孫看官氣?

  常夫人笑容不變,朝梁夫人颔首:“夫人也知道,安國公祧兩房,國公府和侯府裡皆是他的子孫,而今陛下恩賜他挑一子随太子出京巡視,可不就讓兩府争了起來?
安國公為了安撫兩府妻子,便想了這麼個辦法。

  “嗤。
”梁夫人諷刺的看過去,“陛下提拔他兒孫,他就該憑賢擇選,做什麼找人看官氣?
就算是說他哪個兒子将來可以位極人臣,他就真以為自己是權臣之父?
不過就是仗着陛下和他有自小陪伴的情分。
他恃寵而驕,恁的放肆,愚鈍之舉攪得兩府混亂,看其家風,可說是堪比我府了。

  這番言語連敲帶打的,讓常夫人臉上的笑容都僵住了:“……”

  當誰聽不出她言外之意呢!

  梁夫人卻說完就扭頭,不給衆人正眼,隻是唇角的弧度表達出了濃郁的諷刺意味。

  盛國公皺了皺眉頭,想要說話,卻聽得長子清咳數聲,隻能改口說:“安國公府如何與我們何幹?
不過是話引子,何須惹得這許多沒緣故的話來?

  常夫人這會兒已經重又泰然,好像梁夫人沒說過那番言辭一般,繼續和盛向浔說:“安國公和老爺相交于幼時,關系斐然,他家又有那般煩惱之事,斷不會如此算計咱家。

  盛苑将剛剛的事情看了個滿眼,此時看着常夫人沒事兒人一般的表現,不由佩服起她這養氣的功夫了。

  盛向浔也當剛剛的小插曲不存在,隻說着自己的意見:“安氏兩府相争如此明顯,那這裡面說不定誰就用了力氣,讓那道士記好了詞,卻不想道士醉酒走錯了地方?

  盛國公見他輕描淡寫的就将自己這份喜悅的緣由給删掉了,登時氣惱不已。

  更讓他郁悶的是,他這心裡竟然還覺得真有這個可能?

  “你小子莫不是就看不得府中更進一步?
”盛國公氣急,忿忿的指着三兒子鼻子責罵,“怎麼盛國公府就不能出王佐之才?

  “父親,您也太貪心了!
”和盛國公的憤怒不同,盛向浔噙着笑,慢條斯理的和他爹辯解,“盛國公府沿傳數百載還不夠福澤深厚?
還要什麼大進步呢?

  再說,您翻翻府中《諸代錄》上的記載,從第一代盛國公至今,咱家出過一甲前三名麼?
我們兄弟還算是成績最好的呢,也不過考個二甲末尾。

  咱府上就是這麼個學風,您看看座上子孫,哪個像能從王佐之事的?

  “你怎知就沒有?
哦,你們兄弟幾個不争氣,還不許我的孫兒們有出息?
”盛國公言至此,覺得很有道理,立刻有底氣的挺直脊梁,“我已讓人延請大儒來府教導,便是大的做不到,還有那麼多小的呢,以後還會有更多郎君出生,說不得就有能成才的!

  “您……”盛向浔想說他爹這就是杠,要是按那道士所言,府中官氣不凡,那想必有大造化大官運的兒郎已在府中。

  可是放眼看去,他這些侄子哪個像是不同尋常?

  就連最小的九郎也啟蒙了,到現在也未露不凡,可見那道士之言不可認真。

  不過他想說的這番話卻沒說出來,因為他大哥世子盛向涯攔住了:“好了,老三,你何必一再強詞?
父親高興府中後輩有才,不是好事兒?
你讓他老人家樂呵樂呵不就完了?

  盛國公氣結。

  盛苑看得直樂,小手兒拍着她爹大腿,好像在給她大伯鼓掌一樣。

  盛國公剛好看見這胖圓的孫女兒臉上和她爹如出一轍的笑,登時想起了在鄭家念書的二孫子,原本三分的怒氣竟然漲到六分:“之前和你夫妻說過,讓你将昕哥兒接回,為何至今未見孩子回轉?

  你且修書一封給你嶽丈,隻說府中延請名師,日後盛家子孫一堂讀書,請他們盡快将昕哥兒送回,要是不便,府上派人去接亦可。

  盛向浔沒想到他爹竟然還是一如既往的不講道理,登時不樂意了:“昕哥兒在鄭家已經拜師,大儒親自啟蒙至今,師生名分已定,怎能叛師另尋?

  他此話一出,盛國公沉下臉,冷冷的看過去:“盛氏子孫還是要從小培養感情的好,以後也是彼此的助力。

  盛向浔見他真的動怒,更知不能退卻:“昕兒在鄭家也是表兄弟一處,父親不要擔心就是,您且培養咱們府裡王佐之才,何必管這許多?

  盛國公聞言,狹長的眼眸逐漸眯了起來,他仔細地打量着眼前這個向來叛逆的兒子。

  此刻的他,心中怒氣有如厚雲翻湧,可是他的腦子卻又格外清醒:“你還記得你兒子姓盛?
盛家子弟同氣連枝,你莫要誤了孩子。

  “父親還記得老家堂伯孫子名姓麼?
”盛向浔毫不退讓的直視着他爹泛着寒氣兒的視線,笑吟吟的反問,“五服未出,便已見面不識,可見靠着姓氏同氣連枝不很可靠;與其靠人不如靠己,昕哥兒還是不回來的好。

  盛國公沒有說話,冷冷的盯着他不放;盛向浔也不甘示弱,臉上笑的一團和氣,可眼睛卻回視過去,兩方視線緊緊膠着,誰都不肯低頭退讓。

  一下子,廳上的氣氛像是凝住了一般,廳上的人都緊張的注意着對峙的父子二人,便是連四歲的孩童也不敢喘出大氣。

  盛苑坐在她爹懷裡,最能體會到雙方對峙帶來的壓力。

  她頭一次清楚的體會到針落可聞是怎樣的感覺。

  盛苑是個膽大的,不僅敢喘氣兒,還敢來回的瞅。

  這不,她眼睛已經不大老實的看向廳上衆人了。

  此刻常、梁兩位夫人很有默契的垂着眼眸,一個打量着手裡的茶盞,一個研究着帕子上的繡文,似乎都沒發覺廳上的異常。

  盛苑又轉着眼睛看向座下諸人,她大伯轉着扳指坦然的看向僵住了的父子倆,那姿态閑适的,似乎對這種情況司空見慣;而她二伯和四叔則擺弄着手裡的折扇,好像是在等結果;至于她五叔,則是一臉不耐,好像還挺希望場上二人互毆。

  盛苑:這國公府還真父慈子孝!

  心裡如此想着,盛苑的注意力又挪到了座上女眷那兒,女眷裡隻她娘鄭氏最為放松,其餘的伯母嬸子皆屏住了呼吸低眸不語。

  “你确定?
”盛國公終于冷笑着說了句話。

  登時,凝滞的空氣瞬間重歸運行,所有人都跟活過來一般。

  “當然。
”盛向浔笑容不減,眼眸裡的堅定不容置疑。

  “好!
好!
好!
”盛國公面無表情的點點頭,連說三聲好,然後一指門外,“滾!

  “好嘞!
”盛向浔當沒聽出他的言外之意,自得的放下翹着的腿,站起身,一把撈起懷裡女兒,笑滋滋對他爹說,“那您慢聊,我就不聽了,回見您呐!

  說着,他便抱女攜妻走了出去。

  盛菡随着衆人一起目視着三房一家走遠,心裡頓時一陣複雜。

  可她卻不知,她眼中的凝重,已悉數看進堂姐盛葶的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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