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二十九章:皇帝不一般
“……天容萬物以長,地養萬物以生;故聖人雲,天行健自強不息,地勢坤厚德載物。
世人以男女比若天地,然天當以尊,地亦不能輕視乎。
天養地生,皆是予恩;陰陽調和,方為正本。
去歲數地地龍翻身,上蒼好生以警世人,男女教養當順自然,有違規律當複原本;朕乃天子,天下之君,當行教化,正本清源。
遂,朕意賦歸楚齊人于恩,家中子女垂髫時起乃至行禮,皆入書院追溯先理,明先賢之遺志,揚先賢之遺風,承先賢之所學,繼先賢開太平。
此順應天地自然之舉,朝堂上下皆應随從。
凡有隐匿女子不出者,皆為悖逆天理;凡此忤逆悖理之戶,世人皆可舉而報之,朕許不肖者家産三成為獎,舉報者順令而為不計尊卑。
女子就讀之戶,田稅當減三成,許以用銀代行勞役……”
一陣熱鬧的敲鑼打鼓聲在盛國公府前的街上響起,接着便是順天府衙役輪番唱和。
他們三五人便是一隊,邊走邊喝,熱鬧非常。
待這隊人馬遠去,盛國公角門微開,探出倆小腦袋來。
盛蒽掰着手指頭算了算時間,低頭看着妹妹盛苑的頭旋兒,小聲說:“距離下一隊過來還有半盞茶的工夫,你還要聽不?
”
盛苑已經跟着姐姐聽了兩三回,新鮮勁兒早就過去,所以對方一問,她就趕緊搖搖頭,直說要回去。
盛蒽見她不耐煩在這兒呆着了,便牽起她肥嘟嘟的小爪子,像是跟她閑聊又像是自語的說:“皇上的旨意寫的可真通俗易懂,就連我這個剛讀書的都能聽明白。
”
她這般說着,低頭看着倆小短腿兒倒的飛快的妹妹問:“你是不是也能聽懂?
要是聽不懂,等會兒咱們去前街聽文書白話宣講去!
”
盛苑聞言一頭黑線,這哪兒是怕她聽不懂啊,分明是她自己想出去玩兒!
暫時對府外興趣不大的盛苑毫不猶豫就拒絕了:“才不要跟你一起上學去呢!
”
盛蒽這才想起,下午她們書院還要小考,登時就沒了出去看熱鬧的念頭,蔫答答的把妹妹送回主院兒,便抱着書本複習去了。
“外面熱鬧嗎?
”鄭氏早就從丈夫那裡知道了聖旨内容,也不稀奇,隻是縱着倆閨女到門口兒湊熱鬧,現在見小家夥兒很是滿足的走回來,就忍不住就想逗她說話。
“熱鬧着呢!
姐姐還想帶我去前街看更熱鬧的熱鬧,我都沒答應!
”盛苑用類比的手法表示這次的熱鬧看的很滿意。
卻不管她娘看向她姐的院子時,瞅了兩回雞毛撣子。
【這裡的這個皇帝不管是手段還是臉皮都好厲害啊!
】系統等到大家都不怎麼說話了,就忙不疊跟盛苑表達自己對那位皇帝的欽佩之情。
被楊嬷嬷投喂果子的盛苑聽了,不禁在心裡使勁兒點頭。
系統又感慨的歎氣:【要不人家是皇帝呢,這臉皮厚度啊,咱倆的加起來都不夠人家的一半兒。
】
盛苑見它情緒不高,忍不住摸摸臉,跟心裡安慰它:“你也不必如此自卑,我努努力,說不定就能趕上他臉皮一半兒的厚度了。
”
系統:【……】
算了,它不想說話了。
盛苑不清楚系統的心态,還跟心裡咕哝:“不過這皇帝還挺會營銷的,他這個聖旨一下來,就站在了正理和大義的一面兒,凡事反對他的,都是天然反派。
”
【對對對!
】系統見她說到自己心眼兒裡了,也顧不得剛剛的小情緒,很是興奮的跟她說,【他竟将之前那些次的地龍翻身怪到了齊人裹腳上,這還不算,他後面還補充,說以後但凡有個洪水幹旱或者地震,都是那些齊人不尊自然強行有違規律造成的!
直接省了以後寫罪己诏的可能!
】
盛苑也感慨:“之前爹爹還愁用何種名義讓大齊人将男童女童送到書院,還想着若是對方陽奉陰違,他該如何對策。
沒想到人家皇帝直接就規定好了!
你看吧,在這麼龐大的獎勵之下,隻怕越是世家,越有人盯着呢!
皇帝說了舉報者不用遵從尊卑之規……哼,你看着吧,怕是那些世家富戶所用的仆衆都要心活了。
”
系統使勁點頭:“要不怎麼說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呢!
瞻前顧後,大事難成!
宿主,咱們可有的學呢!
”
盛苑也這麼想。
不過不等她再說,就見她爹笑呵呵走過來。
“這次沒被祖父追着打?
”盛苑好奇的上上下下瞅了他爹半晌,問出這麼一句。
盛向浔一聽就知道這家夥是學聆娘上次的話,登時氣笑了。
他過去捏了捏這丫頭肉嘟嘟的包子臉,扭頭對鄭氏說:“以後可不能當着她面兒說咯!
這小丫頭啥都懂呢!
”
鄭氏笑着嗔了小閨女一眼,才跟丈夫說:“國公爺這次找你是為的遊園會的事兒?
”
“可不是!
”盛向浔趁楊嬷嬷不備,一把将閨女盯着的果子拿起,直接放到嘴裡快速嚼了幾下咽下去,才頂着小閨女控訴的目光,笑呵呵回妻子,“這次陛下更改遊園會的舉辦地,從咱們府上花園變成了皇城外的羽林苑,他納悶兒着呢,非說是我跟陛下進谏的。
”
鄭氏看他表情很是無辜,不由用帕子捂嘴低聲笑起來:“國公爺說的也不錯,三郎知情呢!
”
盛向浔卻不認:“這是皇後和太子知道條陳本意出自苑姐兒,生怕她讓秦家或者大齊那邊兒的人看入眼打主意,才跟陛下建議的!
我也是之後才知曉。
”
鄭氏感激皇後和太子的維護,不過想起要不是丈夫大嘴巴,苑姐兒出主意這事兒誰能知曉?
不由沒好氣兒的瞪他好幾眼。
已經被趕到書房睡了幾宿的盛向浔趕緊舉手表示:“我不也是想給咱閨女揚名?
若是将來開放科舉,這樣的名聲肯定大有裨益。
”
“這件事兒放在昕哥兒他們兄弟身上,就算是有多嘴者嘀咕,也不過就是說句小時了了而已,可這要是是放在女郞君身上,就要多事兒了。
與其高調,不如踏實下來積攢沉澱,若是有真才學,将來一鳴驚人也未可知。
你不總是說皇後和太子會關照,有這層關系在,誰能隐藏她的才華?
”
鄭氏這話是對丈夫說的,也未必不是對小閨女說的。
甭管小家夥兒這會兒能聽懂不能,隻要時常耳提面命,總歸能讓她記住不要在外面随意賣弄才學,有真本事用到實處才是正經,吆喝的熱鬧更可能引得對手注意,平添些許波瀾。
鄭氏想的通透,盛向浔也知輕重,家裡倆閨女更是聽話的很,他們誰都沒把遊園會當回事兒。
可是他們不在乎,卻不等于盛國公府的其他人也能淡然。